首案案发后第四天
〔白锦的回忆3〕
即使是做梦,有关妈妈的记忆也是很零星的。这段记忆是我整合很久之后才拼凑出来的:
那是一个午间,严厉的陈管家大抵是出去了,不然我很难在别墅中随意走动。别墅很大,而陈管家像是一个无所不在的监视器,给我们列出一个个“禁地”,并监管着我们。
陈管家很少离开别墅,一年就两三回。不过这两三回的日子,我可以随意踏足大部分“禁地”。
不包括妈妈的房间。
李阿姨在这个时候大胆地把我和弟弟带到了她的房间看小鸟。我还记得那小鸟稀疏的白毛和灰色的喙,很特别,有点丑。长大后再也没见过这样的幼鸟(对于那只丑丑的小鸟我莫名印象深刻)。弟弟问问这是什么鸟,我说不知道。他又问李阿姨,李阿姨说她也不清楚。等它长大了也许就看出来了。
我摸摸小鸟,无来由地想起了妈妈(也许有,但我忘了)。我和李阿姨撒谎说要去厕所,离开了房间。
虽同住一座房子,我们母子女三人却很少见面。通常一周一次。我依稀记得原先是一周两次。后来陈管家开始有意把我们见面的时间拖延,这样频率就渐渐小了。我们越长大,和妈妈就越少见面。
小时候无法理解这是为什么,但长大后逐渐想明白:我们年纪越大就越明白事,妈妈的话会对我们产生影响。
我记得跑到妈妈房门附近,探了探头,看到肤色很黑的保安——我们叫他纪叔——守在妈妈门前。
纪叔守在妈妈房门前,防止我们靠近。这是为什么因陈管家不在而解放的“禁地”并不包括妈妈的房间。
可怜小小的我,见妈妈的计划要泡汤了。
然而这时候,一辆车停在了大门口(我的推测是我看到纪叔守在妈妈门前之后,放弃了见妈妈,去了院子里,而且是靠近大门的位置,才会看到车停在门前)那辆黑车是于伯的。于伯每隔一段时间来给他们别墅送东西,也会接送陈管家出门。他是除了陈管家之外唯一可以自由出入别墅的人。
黑车来了,意味着陈管家回来了。我看到于伯和陈管家下了车,并开始搬东西——一些食物和水——我还记得陈管家打了个电话。
我好像是想起什么(应该是弟弟还在李阿姨的房间,而这个时间我们本该睡午觉。我可能是想通风报信),赶紧往楼上跑,却在楼梯口停下来。我听到纪叔从另一边的楼梯下楼…他估计是被陈管家刚刚的电话叫去搬东西了。
后面的记忆稍微模糊:我记得我跑去了妈妈的房门前,我也许敲了敲房门,也许喊了“妈妈”。无论哪种形式,妈妈听见了。我还记得那膝盖贴在梨花木地板上的酸痛,和努力把小耳朵贴紧木门的冰冷,以及听到妈妈声音后的欣喜。那一头,妈妈也贴紧了木门与我对话…她说了什么啊,我不记得了…
她好像让我为她干了什么事。我记得她的声音有压制着哭腔,却记不得她说了什么话…
她让我为她干了什么呢…
……
徐若菲拍拍白锦的肩膀,把沉浸在文字中的白锦呼唤回来。
“眼睛不累吗?你趴在这儿快两个小时了。”
徐若菲疲惫且随意地往旁边的转椅上一摊。像往常一样说着自己忙些了什么、抱怨调查中遇到的奇葩,和警局一些老旧设施的废柴。
白锦默不作声,揉揉眼睛。确实又过了好久。
“唉…费了一天功夫,查了赵滨破的那些案子的犯人,没找着一个有嫌疑的。”
“’四.一一惨案’呢?”
“还用你说?其他案子都是他们排查的,’四.一一惨案’是我亲自查的!”
徐若菲提起这个就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