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宁对冯金铭说道:“冯大人倒是懂得体恤下属,看见下属被打了也知道心疼,可是当你下令杖刑张心月的时候,为何就不能够同情一下她呢?”
冯金铭面不改色道:“张心月以民告官,乃是有罪之身,自古以来律法不容情,下官也是依法行事而已。”
“本君也是依法行事。”杜宁笑着道。
冯金铭冷笑着道:“杜君未免有些强词夺理,在您看来,那衙役对您不敬,您就可以打他板子,可是在下官看来,那衙役固然有错,但也终究是官员之身,您不由分说打他三十大板,分明就是滥用私刑,下官一定会据实上奏圣院。”
说完以后,摆出一副抓住杜宁把柄的模样。
杜宁从容说道:“方才本君在一旁看得真切,那杖刑张心月的衙役处处下重手,而本君下令要打那个衙役的时候,其他衙役却是处处留手,伤皮不伤筋,同样都是三十大板,为何你们府上的衙役会对一个弱女子下死手,却对自己人手下留情呢?”
冯金铭顿时脸色狂变,而现场众多衙役则是呆若木鸡,这一次可不是杜宁被抓把柄,而是杜宁抓住了天封府衙门的把柄!
“不愧是云麒君,真是心思缜密啊!”
“相同的执法,却有两种不同的伤势,若是说其中没有猫腻,连我都不相信。”
“衙役杖刑需要经受专业的训练,可以将人打得疼,却不能把人打死,否则就容易出现执法意外。”
“纵然是代罪之身,张心月一个弱女子也不该遭受这等杖刑!”
许多读书人都站在了杜宁的角度,呵斥着天封府衙门的不是。
杜宁看着那个受刑的衙役说道:“本君问你,你与张心月一家可认识?”
“不……不认识……”对方有些心虚的回答。
“可有仇恨?”
“没……”
“那你为什么要置张心月与死地?你身为衙役,难道就真的这么没轻没重吗?难道天封府会瞎了眼,让一个不懂杖刑之人来担任公堂上的差役?”
“我……我……”
衙役神色慌张,愣是不敢回答杜宁的问题。
冯金铭气得胸口一阵激烈起伏,杜宁那句“瞎了眼”分明就是在骂他这个知府,身为朝廷的官员,又是天封府的父母官,他从未受过这样的羞辱。
“既然你与张心月没有仇恨,却又对张心月痛下杀手,那你是不是收了温县县令的好处呢?”杜宁继续询问。
衙役吓得脸色发白,急忙否认:“没有!卑职没有!卑职不敢啊!”
就算是给衙役再大的胆子,他也不敢去诬陷朝廷的命官,更何况温县的县令汪符与冯金铭的关系甚好。
“那你为什么想要打死张心月?你总得有个动机吧?”杜宁目光一凝。
衙役想了想,急忙道:“卑职知错,是卑职一时湖涂,是卑职今天心情不好,所以才下手重了点……”
“好啊!你这个恶吏,你居然因为自己的心情而对无辜之人痛下杀手,如果全天下的衙役都如同你这般以心情执法,岂不是在践踏律法二字?那天底下将会有多少无辜之人被打死在公堂之上?公堂是为百姓排忧解难的地方,不是草管人命之处,你的行为无比恶劣,你们口口声声说律法不容情,可你们却是在用自己的感情来行使律法,心情好就打得轻,心情差就要把人打死,你算个什么东西啊!”
杜宁对着衙役一阵噼头盖脑的呵斥,然后举起令签往地上一丢,大声道:“来人啊!把这个枉法的恶吏给我推出就地斩首,本君今日就要杀一儆百,给全天下的衙役一个警告,以个人感情将私愤发泄在无辜者身上的执法者,都应该受到严惩!”
随着令签丢在地上,那个衙役当场就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