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江陵的梅雨季来得稍有些晚,直到五月中旬,才开始陆续下雨,且雨势一直不大。然而进入六月,江陵的天仿佛塌了一般,暴雨倾盆而下,数日不止。
突如其来的大雨,迫使刘景军不得不暂时停止攻城。不过正所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无法可设,刘景倒也不至于怨天尤人,将士攻城多日,伤亡惨重,身心俱疲,趁机休养一番也好。
江陵守军确实受惠于这场大雨,才得以有了喘息之机。
与刘景军城头血战十余日,伤亡固然惊人,但这还不是最让蔡瑁担心的。
最让他担心的是,南贼围困江陵已有近三个月之久,持续的围困,令城中疾疫滋生,初时仅在百姓间传播,近来士众亦纷纷染疫,泄下流肿,凋伤无数,如今城中堪战之兵,仅剩五千人。
若非这场及时的大雨,恐怕不用十天半月,江陵便会失守。
蔡瑁现在只能祈祷这场雨,能够下得久一些,最好一直下到襄阳的援兵赶来为止。
…………
六月,交趾,龙编。
前年张津率军北上谋取零、桂,不想偷鸡不成蚀把米,泉陵一役,一败涂地,万余大军最后只逃回两三千人,就连自己治下的郁林郡,也被刘景抢夺走。
更要命的是,交州各地的夷僚、豪杰听说他战败的消息,顿失敬畏之心,竞相发起叛乱,交州一时间内外交困,风雨飘摇。
张津并非无能之人,他乃南阳名士,曾是大将军何进及袁绍的幕宾,当初和刘表一样,都是单身赴任,成为一方诸侯,由此可知其心智手腕。
因此张津回到龙编后,立刻向士燮诚恳道歉,请后者助他安定人心,接着又派区景、钱博镇压叛乱的夷僚、豪杰,只花了数月时间,就重新稳固了统治。
之后张津对刘景任命的郁林太守王彊视而不见,一心招抚夷越、流民,治军理政。
张津表面上对北方不闻不问,其实心里常有复仇之念,无奈刘景大势已成,仅凭他一己之力,绝非对方敌手,唯有暂时蛰伏,以待时机。
刘景为人野心勃勃,日后必定北上与刘表争夺荆州,届时他就有机会一雪前耻了。
五月时,有传言刘景不久前联合江东孙权,北上攻打刘表。
张津闻讯大喜,当即派遣亲信前往北方查探事情真伪,六月初亲信归来,证实传言为真。
张津再按耐不住,急招士燮、区景等文武商讨。
士燮今日休沐在家,大置酒会,宴请宾朋,受邀者一部分是交趾本地名流,另一部分则是避乱交州的北方名士,如许靖、袁徽、桓邵、邓羲等。
许靖字文休,汝南平舆人,大名鼎鼎的月旦评创始者,以品评人物著称于世,其名望虽不及从弟许邵许子将,亦有重名于天下。当年韩馥、刘岱、孔伷、张邈等关东诸侯,皆为其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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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徽出身陈郡袁氏,陈郡袁氏盛隆不及汝南袁氏,但清誉却过之,袁徽一如家风,谦恭仁谨,清虚豁达,乃清高之士。
桓邵出身沛国桓氏,是大儒桓荣之后,亦为中国名士,他与曹操同乡,却看不起后者,多有谩辱之语,后曹操崛起,桓邵怕遭到报复,举家逃亡交州。
邓羲自不用多介绍,其乃刘景妻子邓瑗的从父,曾出任刘表治中,因刘表不听其建言,一气之下远走江东,后来与许靖等人结伴,浮涉沧海,南至交州。
士燮高冠博带,气度雍容,宴上频频举杯邀饮,他今年已经六十六岁高龄,依然腰不弯,背不驼,体态健朗,能饮酒数斗。
正当宾主酒酣耳热之际,张津使者到来。
士燮停酒会,罢歌舞,静静听使者讲明来意,接着又询问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