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坊的胡掌柜正坐在案桌后拨弄珠算,忽听到一阵足音,先簇着个笑脸抬头望去。
见是个穿着素淡的妙龄女郎,脸上的笑便淡了几分,待女郎走近,看清样貌打扮,笑意顿时又浓郁起来。
女郎穿着丁香色杭绢褙子,烟霞撒花罗裙,偏梳髻上只斜插一根玉簪,但簪身莹润细腻,耳上是与玉簪同套的玉坠子,手上戴着一般无二的白玉镯。
整个人好似个玉人,袅袅婷婷朝他行来。
胡掌柜看了眼她挽起的云髻:“夫人万安,是现买成衣,还是扯布制衣裳的?”
林雁语朝胡掌柜略一颔首,从手臂上挎着的包袱内,取出一堆杏红,温声询问:“敢问掌柜的,这件杏红褙子可是从贵坊所出?”
林雁语想查清府衙相助她的人是谁,此人既帮了她,又不愿露面,可见应是有什么原因,不便或者说不愿见她。
她尊重恩人意愿,但至少要让她知晓此人是谁。
人情债难还,她最不喜亏欠他人,只待查出,势必要寻机会还了恩情。
胡掌柜接过褙子,取到面前展开细看,见领口内有一米粒大小的十字绣花,抬头探究的望向林雁语。
他有些迟疑:“……夫人,这衣裳确是从我们锦衣坊所出。”
林雁语脸上霎时一喜,竟真让她给猜着了,她本打算一家家询问,只因锦衣坊名声最盛,才先来此处打探。
如此一来,倒真省了她许多功夫。
“那请问掌柜的,您知道是哪个做得这身衣裳吗?”
“这……”胡掌柜手上动作一顿,皱眉上下打量案桌前的女郎。
“夫人问这个作甚,我们锦衣坊东家早前就有规定,不允许私泄客人信息,请恕老胡我无法告知。”
林雁语见胡掌柜一脸戒备,便知他许是误会了什么。
不禁温和的笑道:“胡掌柜,您误会了,我今来打探衣裳主人,并非包藏坏心,相反的,这衣裳主人助我良多,却不与我表露身份,我此番寻来,只为知晓恩人身份,以图往后报答。”
胡掌柜眉头未曾松开,他处事一向谨小慎微,他人一面之词,并不足以取信于他。
“非我不愿透露,实在是东家有规章铁律,夫人还是请回吧。”
说罢,他将杏红衣裳往前堆叠,复又低下头盘理珠算,一副不愿多谈的样子。
林雁语叹了一口气,无奈苦笑道:“胡掌柜,我夫君乃崇州节度使府的李参将,你倒也无需拿我当奸人提防,今日前来问询恩人讯息,还望掌柜如实告知。”
她并不想透露身份,好似她以权压人似的,但好不容易要拨开云雾,叫她就此回转归家,她实在不甘心。
况她是为报恩,又非寻仇。
她无意为难胡掌柜,若他仍不肯说,她也只得另辟蹊径了。
孰料,本来还一脸冷淡的胡掌柜,竟“唰”得站了起来,他激动的一脸通红,身子往前倾,像是恨不得从案桌后钻出来似的。
“你、你是李参将的夫人?”
林雁语被骇得后退两步,心中惊疑,抿了抿唇说:“……我、我是。”
胡掌柜见她被吓到,稍稍收敛往后让了让身子,哽咽道:“对、对不住,李夫人,吓着您了,老胡我太激动了。”
林雁语疑惑于他的反应,“胡掌柜,你这是怎么了?”
胡掌柜眼眶通红,似有水光,他拼命忍住喉口的哽咽,说道:“刚刚是我无礼,误会了夫人人品,参将大人和您都是顶顶好的人。”
胡掌柜抬起袖口,擦掉溢出眼角的泪。
“我家住城西,前几日夜里,我在锦衣坊留守看店,几个兵痞闯了我家空门,打伤我老母亲,并将我年仅十三的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