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没有放弃报仇,要把安氏赶尽杀绝么?」季安妮轻轻发问。季安妮没有经历过花容灭族的仇恨,自然体会不到那种恨意。况且报仇早已成为支撑花容活下来的动力,岂是可以轻易放弃的事情?
花容义正言辞地说:「那是他们自作自受,我们只是替天行道而已。」在这个关着狐妖,没有任何人敢靠近的牢房中,花容不用避讳任何人的耳目。她的每一字都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听上去让人心惊胆战。
季安妮心中沉甸甸的,有些苦涩。花容说得不错,贪官是要除,不除对不起百姓。但是,花容冷酷的声音让季安妮觉得她已经被仇恨吞噬,迷失了自我。想劝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最后只有呆呆地看着地面,等花容接着说下去。
花容道:「现在明明是个天赐良机,但是这铺天盖地下了三天的暴雨,让皇宫内外到处都忙着抗洪抢险,暂时没有时间去追究内务总府的责任。所以娘娘,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让暴雨停歇。你也不想看到黎民百姓都在暴雨中无家可归、尸横遍地吧。如果雨再不停,就连百姓家里存起来过冬的粮食是布匹都要泡坏了。」
一个冬季无粮无衣,会多出多少饿殍,多少冻尸,不用花容细讲,季安妮自己也能想象得出来。说到底,花容之所以来牢房见她,就是想求她停雨。从大的说,是为了拯救黎民百姓;从小的说,就是为了让她有机会找安氏报仇。到头来,季安妮终究只是花容复仇的棋子,离朋友的身份似乎相去甚远。
轻轻叹了一口气后,季安妮问花容:「花容,我大概可以猜到这场大雨的原因。你知道鬼王么?这一定是鬼王丧失雪岚的悲痛,才唤来这场灾难。要想停雨,不是由我说了算,全都要看鬼王的意愿……我既是雪岚的后代,恐怕他对我应该有些兴趣,由我去劝他,确比其他人劝他更有作用……但是他能否听得进去我的话,那就不得而知了……」
「果然是鬼王,最近天空乌云压顶,魔蛟穿梭,人人都说鬼王苏醒,要降大难于人间……」花容喃喃自语。听上去,不仅是她,就连外面的人也都知道这场暴雨不是天灾,而是天罚了。
「皇上有什么对策么?」季安妮用微弱的声音继续发问。
花容道:「皇上能有什么对策,每天卧在病床上,让苏从妃里里外外伺候着。朝中上下早已乱作一团,如果与人为敌,他们还有对策;但偏偏这次是与妖为敌,人人抓耳挠腮,想不出半点办法,终究只能对着暴雨长吁短叹,抱怨天要绝人,人无活路可走。」
「花容,你可以想办法,让我见一见皇上么?」之所以遭来这次洪灾,季安妮要负八成以上的责任。早在她求雪岚让自己复活的时候,雪岚就已经忠告过她。雪岚的复活就是鬼王的复活,鬼王复活后,将对人间、天佑圣朝发起怎样的复仇,一切尚不可揣测。但是季安妮表示自己愿意承担一切后果,她相信自己可以与鬼王沟通。
一个可以为了心爱的女人自我封印,沉睡百年的鬼王,季安妮相信他的心中尚有善良的净土。
花容见季安妮终于由半死不活的状态渐渐恢复,暗暗松了一口气。她实话相告:「娘娘,我能力有限,没法帮你见皇上,但是却可以让你见大将军一面。我爹毕竟与大将军是故交,席康两家关系深远,我求得了他。」
「大将军……」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季安妮下意识有些畏惧,一股凉意窜遍全身。毕竟她差点死在大将军手上,至今回想起来,依然觉得心有余悸。而且就像花容说的那样,席康两家关系深远,花容就曾为了求大将军解除康孝荣与天宁公主的婚约,不惜把季安妮交给他处置。谁能保证这次不又是陷阱呢?
「娘娘,现在皇上病情日渐严重,早已没有余力过问朝政,恐怕已有退位之心了。如果太后还活着,朝政大局一定全由太后独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