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最深的话(1 / 2)

当时的季安妮并不知道小瑶在怕什么,也不知道小瑶所谓的「不祥预感」究竟不祥到何种程度,她只懵懂地觉得,也许现在的宝宝贵妃是需要云真的,就像自己难过的时候也希望云真陪伴身旁一样,那是一种精神的力量。而自己所能做的,就是尽量不去打搅他们,让他们自己为自己疗伤,直到伤口愈合。

***

另一方面,西宫殿中,宫女们都在外面伺候,诺大的房间中静悄悄的,铺着金丝锦垫的软塌上,宝贵妃和她今天最后的一名客人——云真,隔着一张低脚的四方小案无言静坐。

宝贵妃的脸上没有任何妆彩,头发也只是非常简单梳成一束,没有发簪也没有头冠,俭朴之中更流露出一种令人胸中闷痛的憔悴之感。细长而又苍白的脖子上,就连筋络也都看得一清二楚,让此时坐在她身旁的云真真切感受到:宝儿好像更加瘦弱了,也更加令人心痛。

十年了,整整十年。

从十年前他追随她入宫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她永远也不可能成为自己的女人。

也非常清楚自己付出的感情,将不再会有任何回报。

他没有能力和野心去和国君同抢一个女人,所以他所能做的,就只是静静守护在她身旁。

当她开心的时候陪她一起开心,当她难过的时候,给她一点安慰。

没有任何欲望,也不求任何回报,只单纯地希望守护着她,直到自己生命的终点。

这十年来,两人之间依然保持着似近似远的暧昧关系。照理说,宫中早该谣言四起、蜚短流长。但不可思议的是,这十年来,宝贵妃和云真之间没有传出任何丑闻。

一方面可能是因为两人都是名门子弟,宝贵妃又有太后似有似无的庇护,其他妃嫔都不敢胡乱嚅嚼舌根;二来大概是因为两人在后宫之中都还算有名望的人,宫女太监们对他俩也很尊重,不会造谣生事。

所以这悠长的十年时光,说平静也算平静。

但要说起最大的一场动荡,便要数三年前先帝封后一事。

当时水家死了一名从妃,宝贵妃也被冤魂附体。

虽然后来那妖鬼被云真祛除,但不久之后,水从妃生下的小皇子也坠井身亡了。

那之后,太后的丫鬟艳娘离宫,宝贵妃身旁亲近的宫女也差不多都换了人。小瑶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伺候宝贵妃的。

至于水家死去的那名从妃和坠井夭折的小皇子,他们的故事很少有人提及,大概大家都顾忌着擅权揽威的安氏一族,不敢胡乱议论这之中的细枝末节吧。

「宝儿……」云真低低唤了一声。

他以为宝贵妃的不安来自旁人的目光和对先帝的不忠,劝慰道:「你不要太苛责自己,谁都不会怪你……况且当初把你留在宫中是太后的决定,你也是身不由己……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养好自己的身体,十月之后,为皇上再添一名健康聪明的皇子。」

云真话音落后,宝贵妃久久没能抬头。

零散的发丝从她耳侧垂下,遮住脸庞,晦暗的灯火暮色之中,辨不清她此时此刻的容色表情。只觉得那低低垂头的姿势之中,显出的尽是一番伤神落寞。

「宝儿……」

云真的话无法继续下去,因为从他今天见到宝贵妃的那一刻起,宝贵妃就没有对他说一句话。只是静静坐着,坐着,仿佛正沉沉思考着什么,也仿佛是在等待着什么……

「宝儿……」

云真已经不记得他是第几次这样低声轻唤,每唤一次,收不到宝贵妃的回应,他的心就蓦然向下低沉一下。现在那颗心脏已经沉得就像一块棱角突刺的硬铁,深深地压在体内,重得仿佛已经把五脏六肺全都压碎了一般。

每一瞬间的等待都显得无比漫长,云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