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江府内,书房之中,韩世忠端坐书案之后,赵斌则端坐在一旁的客座之上,韩世忠看着自己这女婿笑道:“自从当年两狼关来,你我翁婿相识已经整整两年了吧。”
赵斌点点头道:“是啊,这两年时间真可谓是翻天覆地啊,遥想两狼关前,我还要在关前自证身份,哪里敢想如今昱儿、华儿都已经出生了。”
“是啊,当年贤婿一人孤身北上,可如今一趟南下就拉出偌大一支队伍,太湖如今有几万兵了吧?”坐在一旁的赵斌闻言不由得一愣,双目露出诧异的目光看向韩世忠,韩世忠见此笑道:“怎么了,我这江浙制置使,太湖内有这么大动静,我还能不知道?虽然上不去西山岛,可是如今滆湖、芙蓉湖两座大湖都空空荡荡,这人总不能一夜间都从良了吧。”
赵斌听了韩世忠的话,不由得摇头失笑:“一时心急,不曾想竟然露出这么大的破绽,倒是让岳父大人笑话了。”
韩世忠摆摆手道:“这太湖几万人马而已,只要他们不找我的事,我管他们干嘛,官家又没给我剿匪的俸禄,也就是看你和溪云是从那个方向下来,才多问一句”,韩世忠说着大骂道:“当日封赏之时说的好听,自募成军,费用朝廷供给,可如今呢?一套全甲就要四十贯,一柄刀也要四贯钱,再加上月俸,口粮,春冬衣,酱菜钱,三节赏赐这些钱,部队中还要层层盘剥,一个募来的新兵要想练成精兵,一年耗钱何止两百贯,可给我拨的钱呢,报上去一个人头才给我九十贯!”
韩世忠说着眼中闪过一丝狡诈,缓缓说道:“既然如此,我就多报些名字上去,今日募了个韩五,名册上就录上韩五、韩六两个名字,这多出来的钱总算是够我练军了。”
赵斌闻言微微点头,心中暗道:“怪不得后世会有吃空饷一说,这朝内文官拨钱,外面却是武将练兵,文官只看得见粮饷俸禄的数字,却想不到一支新军练成额外所花的钱。因此就逼得这些武将要多报名额以增加练兵费用,可是当兵练完了,总不能再报多出来的这些人已经死了,这样一旦新军练成,这为了练兵多要的空饷就只能是各路将军自己笑纳了。”
赵斌这边心里正想着呢,却听韩世忠话风一转说道:“贤婿啊,我这里背靠朝廷、吃着空饷才能练成这几万人马,你怎么就敢在太湖聚齐三万余众,听最近探马传来的消息,这太湖似乎隐隐还在扩军啊。某实在是好奇,贤婿你究竟有何依仗,那杨虎等人又为何心甘情愿就守在岛上练军。”
“这个,小婿有何依仗莫非岳父大人不知?五十载经商,这些浮财还是拿的出来的,不如小婿也帮衬岳父大人些许?”
韩世忠闻言哈哈一笑道:“好啊,这练兵的钱自然是多多益善,贤婿你要是能帮我补上这练兵所需钱财,那我立马贴出募兵榜文,补齐麾下士卒,这空饷不吃也罢。只不过相比多练些兵,我更好奇杨虎等人,他们原本落草为寇,几湖之间为了一两个村户更是争得不可开交,怎么贤婿你去太湖转了一圈,就变得的和和美美,专心守岛了呢?这可不是大把银子撒下去就能办到,那帮草寇也不是红口白牙,两句话一个名字就能说动的啊。”
赵斌听韩世忠如此问,神色愈发凝重,将原本已经坐直的身形又拔了拔,郑重的看向桌后的韩世忠,缓缓问道:“岳父大人当真要知道?虽然说今日你我这番谈话,只有你我知道,可有时候知道的多了总会有些麻烦。”
韩世忠摇头道:“麻烦?不知道就不麻烦吗?我泼韩五能从布衣坐到如今这位置,靠的可不是畏首畏尾,当日我同意你和溪云成婚,不已经入了这场赌局了?如今手中多了底牌贤婿却藏着不肯实言相告,未免有些不厚道吧。”
赵斌笑着点点头,大声向外招呼道:“既然如此,忠叔你进来说吧,那东西我没带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