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维都是江南人,显然也知道虫子寄生在人体内的危害,闻之色变。
汉末时徐州刺史陈登喜欢吃生鱼,后来患病,腹胀巨大,面色赤红,名医华佗给他开了药方,他吐出活虫数斗,华佗禁止他继续吃生鱼,但是陈登不能控制自己,继续吃,最后药石无救,然后因此而死,虫害由此可见。
杜康咏说出了这个故事。
陈登死于虫病这个故事流传的还算比较广泛,算是著名的因为虫子入侵体内而死掉的例子,很受到知识分子的关注。
“那对于腹内有虫的患病之人又该如何治疗?”
刘传海摇头表示不知:“太医院的医者们还没有一个统一的看法,我们此来,首要目的是研究出防止此病疫情继续扩大,而非治疗,此病危害深远,不能继续让健康人感染。”
赵致礼开口道:“之前有一名随同下官去向阳村调查的吏员回来之后患病,医者给他服用了阿魏积块丸,他服用之后排出了很多虫子,腹部肿块慢慢消除,高热也不再持续,现在身体正在康复之中。”
刘传海立刻询问医者,医者表示的确有这个事情,但是他也说这个方法有时管用,有时却也不见得那么管用,因为有些服用药丸的人当时是好了,但是不久之后又出现了类似的症状。
“会不会是驱虫不干净,有虫卵留在体内?”
刘传海如此询问。
“不少人也是这样看待的,所以继续服用类似的打虫药,效果也是不错。”
医者给出这样的答案。
刘传海点头,又问道:“既然能医治,为何死者还是那么多,患病之人还是那么多,至死得不到医治呢?”
医者面露惭愧之色,不知该如何回答。
最后还是赵致礼开口解释。
这个问题牵连出了更大的问题。
“药材价格并不便宜,数量也不多,有钱服用得起的,多是官宦人家和豪强人家,这些人家都有钱,但是大部分患病者都是赤贫佃农,手上根本没有余钱,饭都吃不饱,哪里还能有钱治病?
虽说医者父母心,有些医者的确也是有心施救,但是有药材的确有限,治不了那么多人,再说医馆和大夫的数量也实在是少之又少,而病人却那么多,多数付不起钱,医者也要吃饭,不能做亏本的买卖。
所以医者有心施救,但是病人出不起药材的钱,有些大医馆倒是愿意发善心施药救治,但是药材少,能得到救治的人也是百中无一,能治好的更是凤毛麟角,说穿了,医者少,药材少,病人多,穷人多。”
这话一出口,刘传海面露愤然之色,杜康咏和孙维都是土改官员出身,显然也想起了数年之前自己的处境和遭遇,面露慨叹之色。
“前朝多有立下惠民药局管理地方药材负责救治百姓,惠民药局呢?一县一州之地难道也没有药材吗?”
刘传海又开口问道。
赵致礼摇头。
“惠民药局最开始还好,越到后面,就越只是个幌子,经常性没有药材,就算有,也是一些随处可见的普通药材,制不成打虫药,救不了人,很多地方的惠民药局干脆就是个空壳子,早就被前朝地方官给蛀空了。
寻常百姓得了病,要么咬牙硬挺,要么弄些生姜之类的煮水,剩下的全看天意,这一两年的时间陛下把惠民药局当作重点来抓,但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重头再来,很多药材我们也得不到。”
说了这些,赵致礼忍不住的摇头。
而那名医者则开口叹息道:“在下授业恩师曾言,世上疑难杂症很多,但是终究有药可以医治,唯有穷病,无药可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