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事已至此,还能怎么办呢?
他只好开动自己睿智的大脑,开始为沈一贯分析局面。
“首辅,下官以为首辅的策略是没有问题的,京杭运河被截断,京师有断粮的危险,京师断粮还是其次,军队一旦断粮,会出现什么事情就难以保证了。
所以眼下哪怕是出于减轻京师粮食负担和维持京师稳定的目的,也要派军队南下去扬州地区就食,毕竟目前扬州是不缺粮的,如有必要,也需要派一批军队去重要城镇驻守就食,减轻京师负担。
其次就是要限制京师那些粮食商人听到风声之后囤积居奇,哄抬粮价,从而使得京师不稳,民怨沸腾,此时此刻,我等一定要稳住阵脚,才能顺利平叛。
而调蓟镇和辽东之兵南下也是有必要的,尤其是要将柴国柱和李如松调离蓟镇和辽东镇,一方面增加我军实力,一方面可以让这两个最不稳定之人离开京师后方,方便朝廷派人接管蓟镇和辽东。”
此话一出,沈一贯为之一愣,内阁值房内的氛围也不太一样了。
“你的意思是,柴国柱和李如松不值得信任?”
刘黄裳点头:“正是,此二人伴随萧贼在山西大同血战半年,要说一点情分都没有,下官是不相信的,更何况李如松还和萧贼在朝鲜之役合作过,虽然萧贼在朝鲜打了李如松的板子,但是后来,据说李如松对萧贼是服气的。
对这样一个脾气暴躁的人来说,若要他服气,可绝不容易,可见萧贼高超的驭人之术,但凡在他手下打过仗的军将,就没有几个对他口出怨言,多少也是有些敬意。
这些年朝廷屡次对外征伐,朝鲜一战,缅甸一战,山西大同一战,大量军将积累功勋被提拔到了掌兵之将的位置上,这些人,或多或少都和萧贼有关系。
眼下这些军将得知朝廷骤变的消息之后,定然心中惴惴不安,朝廷纵使安抚,也无法安全消解他们心中的不安和怀疑,乃至于不满,与其静观其变酿成大祸,不如主动出手调虎离山。
老虎离山之后,将之驱赶到前线与贼兵面对面,其虎穴自然就可以一举端掉,解除我等后顾之忧,毕竟蓟镇距离京师只有两三日的路程,蓟镇之兵的精锐程度也不是京营可以比拟,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沈一贯一边听一边微微点头,而后又问道:“那若他们不来呢?”
“若不让他们带兵只身前来,他们可能会抗拒,但若让他们带兵前来,他们一定会来,朝廷有大义名分,他们不敢抗拒。”
刘黄裳对此很有把握。
沈一贯眯起眼睛点了点头。
“刘侍郎之言甚得我心,如此甚好,可照此办理,那刘侍郎,内部稳定了,外贼呢?那南边的水师叛军,到底是不是萧贼?萧贼会不会真的没有死?”
沈一贯紧紧盯着刘黄裳。
刘黄裳心中一突,然后深吸一口气,开口道:“萧贼死没死下官不敢妄言,但是那支水师极有可能就是缅甸水师,大明水师能战者唯有两支,一支是陈璘的广东水师,一支就是萧贼的缅甸水师。
大半年前,萧贼还动用缅甸水师将盘踞在吕宋岛上的弗朗机夷击溃,使得吕宋复国,复为我大明藩属,可见其水师战力之强,颇为可观。”
沈一贯又问道:“既然如此,陈璘水师为何不阻挡?抑或是说陈璘水师背叛朝廷,投靠了萧贼?”
刘黄裳咽了口唾沫。
“或许还有一种可能,就食陈璘水师被缅甸水师击溃了,而这个消息,朝廷还不知道,缅甸水师击溃了陈璘广东水师之后,北上袭击镇江府,切断京师粮道,欲以此至朝廷于死地,又占据南京,欲以此切断朝廷与江南的联络,此战术实在是太大胆了,极易出人意料,令人防不胜防,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