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里飞连忙点头,“哪里哪里,咱们可是一伙的。还有,王道长那事,明天就办,只是咱们进城,得藏着点行迹。”
“那是自然。”
李衍微笑应承,好像之前差点动刀子的事,根本没发生过,晃晃悠悠转身离去。
沙里飞这才松了口气,只觉后背全是冷汗,不禁心中暗骂道:奶奶的,这小子属狗脸,说翻就翻。
这事儿完了,今后还是离他远点儿为妙……
…………
回到窝棚附近,李衍随便找了个人少的地方,靠着大树,怀中抱刀,就准备睡觉。
此时已至夏日,夜晚不冷,因此他出门的时候并未拿铺盖,在这里凑合一晚,找到王道玄就离开。
沙里飞所说的事,他当然放在心上。
父亲之死,看来不只有那压胜术导致的霉运缠身,还另有隐情。
是否与周蟠有关,还不能确定。
但某种直觉告诉他,此事,与江湖术士有关!
无论将来怎么办,首先需要踏入此道。
就在这时,后方脚步声响起。
李衍睁眼一瞧,发现是黑蛋。
这小子拿着水囊,畏畏缩缩,不敢上前。
李衍洒然笑道:“怎么了?我长根角?”
这小子,算是村里唯一跟自己关系好的,为人也仗义,因此当初开口相助时,他毫不犹豫出手。
黑蛋抓了抓脑袋,憨厚一笑,递上水囊,“衍哥,喝口水,你今天可是真厉害!”
“不是我厉害,是他轻敌。”
李衍脸色变得严肃,将之前的对决认真讲述一番。
与孟海成对决,看似一招制敌,实则没那么简单。
首先,他知道对方擅长猴拳,又因年龄让对方轻敌,言语激之,方才创造出最有利条件。
对方毕竟年长,江湖经验丰富,若是小心缠斗,恐怕还得费些功夫才能撂倒。
两人毕竟关系近,李衍将其中关窍毫无保留传授,黑蛋将来碰到了,也能有个防备。
黑蛋听得目瞪口呆,“这么复杂?”
李衍笑了笑,“江湖人心复杂,武力只是撕破脸才用,暗地里的刀才更致命,不多长几个心眼,哪能行?”
当然,他还有些事没有说。
一招击败孟海成,并不单单是为了逞能。
从听到沙里飞挑拨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家伙没安好心,借着败敌之威,才能逼这老油条口吐实情。
而这一番感叹,也出自真心。
拼刀子只是明面上的,玄门的那些诡异玩意儿,若不了解和防备,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黑蛋呆愣了半晌,这才眼神黯然开口道:“怪不得我爹也会把式,却让我在地里刨食,这江湖,果然不是我能待的。”
说着,情绪明显变得激动,“衍哥,可我不甘心,也不想窝在村里,你教教我该怎么做。”
李衍沉思了一下,“先学门手艺吧,想出去闯,总得有个吃饭的能耐,要不然只能跟我一样拼刀子。”
“学门手艺…”
黑蛋想了一下,认真点头道:“衍哥,我听你的,我有个大伯在长安城当皮匠,若是说想跟着学门手艺,我爹他应该不会拦我。”
说吧,眼中又升起一股希望,屁颠屁颠离开。
李衍哑然失笑,随后抱着刀闭上了眼睛。
他前世就是学了门修车手艺,才勉强有口饭。
今生,却只觉得手中刀子更好使……
…………
不知不觉,夜深人静。
此时正值下弦月,四下黯淡无光。
麦田边窝棚里,呼噜声伴着虫鸣声响彻一片。
麦客们都是连续赶路好多天,明日天不亮就要干活,因此都早早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