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的观点,基本跟谢迁向张太后提请的论调相同。
秉承相对中立的立场,说的是朝廷得稳定人心,以实现战时平稳过渡,只字不提魏彬跟刘瑾的关系,不涉党争。
这态度迎合了朱厚照和张太后的心理。
朱厚照本身对魏彬没什么太深刻的印象,只是恼恨朝臣随意弹劾宫内太监,也就是他这个皇帝的家奴,谢迁还背着他向张太后提请把魏彬的官给罢了,这对既任性又自我的正德皇帝来说几乎是不可接受的事情。
如果不是沈溪在旁,或许朱厚照当即就会下令恢复魏彬官职。
朱厚照道:“既然沈先生如是说,那朕便同意了,但三千营督军太监让张苑来担当,他能胜任吗?要知道他这边还担着御马监掌印、东厂督主、锦衣卫提督等职,怕是一人不能兼顾过来!”
钱宁出来帮腔,笑着说道:“陛下,其实张公公能力毋庸置疑,从来都能做到尽职尽责……”
“朕有问你意见吗?”朱厚照怒视钱宁。
虽然平时朱厚照对钱宁非常纵容,但涉及朝政,却能分清轻重,他知道钱宁是自己破格提拔在身边的跟班,没多大本事,真正处置朝事还得依靠沈溪这样的文臣。
钱宁悻悻地退到一边,偷瞄沈溪,心中的嫉妒溢于言表。
沈溪好整以暇:“回陛下,其实钱将军所提也是微臣的看法……张苑张公公做事能力自不必说,且如今只是由他来兼领三千营提督之职,京营兵马主要控制权,还是在五军都督府,由英国公和寿宁侯等人提领,这几位都是老臣,且在三年前的京师保卫中,有上佳表现。”
朱厚照顿时释然了,笑呵呵道:“那是,英国公虽然年纪大了些,但他是四朝元老,寿宁侯也是朕的亲舅舅,虽然作为外戚名声有些不好,但还是有些本事,值得朕相信……如此说来,这个三千营提督太监其实并非什么重要的职位。”
沈溪没有评价魏彬担任的职位是高是低,只是微微施礼,当是接受朱厚照的说法。
朱厚照道:“现宣府战况急转直下,兵部差事繁忙,沈先生恐怕也辛苦了……时候不早,沈先生早些回去休息,朕也要养精蓄锐,应对明天的事情!”
沈溪是聪明人,知道朱厚照是要继续吃喝玩乐,却没有过多劝谏。
规劝的话文臣说了无数遍,就算朱厚照当场应承下来,回头依然我行我素,而且会加深他的抵触和厌烦情绪,导君臣不和,殊为不智。
沈溪心想:“你想做什么,我不加阻拦,那些犯言直谏的话留给别人说,我还是装糊涂得了。”
沈溪行礼:“陛下切莫忘了午后到军事学堂商议军国大事,微臣告退!”
朱厚照哈哈一笑:“不会忘不会忘,朕岂是出尔反尔之人?钱千户,你代朕送沈先生出去,务必将沈先生送上马车……”
……
……
沈溪跟钱宁一前一后出来,很快到了月门前。
见两人现身,王陵之和一众宫廷侍卫全都迎了过来,钱宁一摆手:“凑什么热闹?做自己的事去,陛下的安危可不是开玩笑的,若谁偷懒,休怪我以军法处置!”
钱宁耀武扬威并没有赢得沈溪多大好感,只是微笑着看着眼前这一幕。
钱宁送沈溪和王陵之出了豹房大门,笑着说道:“沈大人,您可真有本事,陛下面前随便说几句,便让陛下定下国策,又说几句,刘公公便被发配至宣府,您现在第三次发话,连魏公公这样大权在握的大太监也被夺职赋闲……”
沈溪停下脚步,看着钱宁道:“钱千户这是恭维还是讽刺啊?”
“沈大人在前,小人哪里敢出言讽刺?其实也非是恭维,实在是一些掏心窝子的话。”钱宁一脸阿谀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