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收到信后,感觉到的不是荣幸,而是有了麻烦。
这封信里,阿尔梅达表明他已经给佛郎机国王曼努埃尔送去书信,告诉国王遥远的东方发生的情况。
佛郎机国王给予阿尔梅达临机决断的权力,让他可以自行跟东方国家商谈生意,因此阿尔梅达回到马六甲休养生息一段时间后,觉得沈溪有能力有见识,深谙“文明国家”的相处之道,想让其作为佛郎机国与大明沟通的桥梁。
沈溪担心的是,佛郎机人暗地里给自己写信,这事若被人知道,最少也是个“里通外藩”,那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而且还不好解释,为什么佛郎机人不给别人写信,偏偏给你写?
佛郎机人以藩属名分向大明称臣纳贡后,取得了在福州、泉州港的通商权。阿尔梅达被押送到京这一路上,见识了大明的富足和繁华。大明一个普通的县城,都堪比佛郎机的国都,更别说是繁华的南京和京师。
佛郎机人希望沈溪发挥在朝中“巨大的影响力”,帮助佛郎机跟大明进一步交好……按照欧罗巴的传统,谁能在对外战争中取得重大胜利,谁就能获得爵位。沈溪立下大功,想必会得到大明朝廷的厚赐,加官进爵不在话下。可惜他们算错了一件事,沈溪在大明朝廷的实际影响力微不足道。
因为在大明,任何晋升都需要“论资排辈”,年轻人必须要多历练,等到老成时处理事情才会四平八稳不会出错,而且皇权至上,就算能做到文臣之首,成为内阁首辅,到头来生死也不过是皇帝一句话……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沈溪收到佛郎机人的信,不但没有功劳,反而蕴含巨大的风险……既然佛郎机人还有下一步动作,那事情就藏不住,必须要拉一个人下水。
这个人,只能是大学士谢迁。
“……什么?佛郎机人给你写信!?你小子不会暗中跟他们有勾连吧?”
谢迁回到家,刚走进书房就见到沈溪好像谢府主人一样翘着二郎腿,拿着本书坐在他平日端坐的那张太师椅上,谢恒奴笑盈盈地站在一旁,不时地说上一两句,双眸闪闪发光,让谢迁看了生起了闷气。
结果一问,沈溪有求而来,还是关于佛郎机人的事,谢迁的语气就没那么平和了。
沈溪连忙解释:“谢阁老可不能冤枉学生,学生在泉州时,与佛郎机人血战过一场,怎么可能有勾连?”
谢迁无言以对。
佛郎机人找别人都有可能,唯独找沈溪不太合情理。就好像找人帮忙,找的是杀父仇人,这分明是陷害嘛。
“这些佛郎机人,用心倒是狠毒。”
谢迁当然不理解佛郎机人崇拜强者的心理,只拿大明子民的处事方式想问题,以为佛郎机人是在行“反间计”,让朝廷对沈溪不信任。
“可你小子,何德何能,他们为何要用此等毒计欲除你而后快?”
沈溪苦笑:“莫非是学生之前打痛了他们?”
在谢迁想来,就算佛郎机人要行反间计,也应该找当权人物下手,断不至于找沈溪这样的“小虾米”,但再一考虑,佛郎机人估计是为了报复。
“既然你清白,那就不用担心,相信陛下能明察秋毫。”谢迁突然侧头看了旁边呆萌站着的谢恒奴一眼,喝道,“你还杵在这儿做什么?”
谢恒奴没想到祖父回来后把她给忽略了,对祖父请安后却没有得到回应,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就这样听祖父和沈溪在那儿议事,可她的小脑袋瓜哪里懂这些?一时间云里雾里!
“爷爷……我……君儿告退。”
谢恒奴螓首微颔,有些害怕。
出了书房门口,她心里想:“七哥真厉害,连爷爷都要跟他商量事情,还有外藩的恶人想要陷害七哥,希望七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