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堂屋里来了越来越多人,大抵是家中有地位或受宠的子孙,听得睁大了眼睛,门外也围了一些人,都扒在门框上,同样满脸的新奇。
林觉耐着性子慢慢述说。
只有追问,没有打断。
被迫说得越发详细。
只有屏住的呼吸,惊讶的目光,最多有些审视的眼神,没有当面的质疑。
“最后我醒来,就快天亮了。”
林觉认真说完,便坐在原地不动。
上首的汪老太爷有些沉默,还在回味妖怪最后对林觉说的话。
“……”
最后他也没说什么,只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随即再度看向林觉:“若那东西真的走了,我们汪家倒是得多谢你了。”
“不好这么说。”林觉又想了想,还是正色如实说道,“那位之所以今日离去,先有老先生的悬赏法子在前,让它不得安宁,后有老夫子和县城屠夫两个不好招惹的进去过,让它觉得麻烦难以对付,直到我这里,不过是终于到火候了。却也不光是我这最后一把火的作用。”
“呵呵……”
汪老太爷闻言笑了笑,却是问道:“你今年多少岁?”
“才到舞象之年。”
“难得难得……”
汪老太爷连连点头,随即思索了下:
“今日便当你没有说谎,那东西也不曾骗你,彻底离去了。无论如何也是你的功劳最大。
“既然那妖鬼都知道念及你对伯父的一片孝心,我们汪家在此地也算是有名声的,自然不能比一只妖鬼还不如。何况我们本是邻村,你家有如此的困难,但凡有余力,于情于理,也是该帮扶一下才对。
“这样,昨夜你们二人过夜,只有你没有半途离去,我便将另一份赏钱也一并给你,算作酬谢。另外你家伯父看病一事,也由我们汪家担了。
“你觉得如何?”
听完林觉在祠堂中和妖怪的对话,不知何时,汪老太爷从端着架子变得对林觉多了许多重视,此时居然侧头征询的望向他。
“多谢老先生。”
林觉连忙起身施礼。
谦虚归谦虚,坦诚归坦诚,这个事情推让不得。
汪老太爷抬眼打量着他,却是越看、越想越觉得不一般,于是又说:“给他换成二十两银子,方便他携带。”
“谢过老先生。”
“莫要急着回去,我们汪家也有一桌好菜招待你,务必吃了再走。”
“这个就心领了。一夜未归,家里人该很担心了。何况家中大伯正卧病在床,饱受折磨,大娘和堂兄在病床前伺候亦是辛苦,缩衣减食,我如何敢在老先生这里吃好饭好菜呢?”
林觉立刻推辞。
“挺好。”
汪老太爷依旧笑着,一摆手说:“那就把食材酒水准备妥当,晚些时候送到你家去。”
“恭敬不如从命……”
“今后若有要帮忙的,尽管来上门。”
“多谢老先生。”
林觉没有什么好说的,只好连声道谢。
恍恍惚惚一夜,怀里便多了三块束腰蜂窝银,十两一块,多的一块给他买药用的,揣着好沉,拉扯着粗布衣裳。再被明亮天光一照,走出汪家宅门的林觉只感到一种难以言述的拥有感。
飘飘浮浮的迈着步子,走回舒村,因为昨夜经历而产生的奇幻感并未被得了钱财的收获感与拥有感冲散,反倒随着时间变得越发浓郁,越发觉得奇妙。
又有一种隔世般的不真实感。
进村途经下桥亭,转角之时,又见那位村老和那群孩童。
兴许是昨夜几乎没怎么睡觉,兴许是与妖法相斗耗了太多心神,又或者是刚看见了这个世界的陌生一面而感到疲累,林觉不由自主的停下步子,倚靠着墙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