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如今三十万流民过境,拓跋兄弟领一万奔狼骑衔尾追杀,百姓死伤极为惨重,我等是否出兵往救?”
凤九拜伏在地,双肩微微颤抖着。
她身为靖海彩衣将,平日里也自傲于这个身份,麾下五千骑兵,一万五千步卒,平叛杀贼,护养黎民,也算得上是威名赫赫。
可是,这段时间,只要他彩衣将凤九走出去,看到的不再是崇敬羡慕的目光,望过来的眼神,多数是仇恨愤怒。
就连自家麾下那些士卒,看向自己的眼神,也少了往日里的倾慕和爱戴,多数人都显得茫然淡漠。
人人心中都有一杆称。
没有说出来,也并不是就承认你所做的事情没有错。
三府之地一朝沦丧,千里糜烂,百姓如陷水火。
可是,靖海王麾下这些将领,不但不去抵挡那些凶残的异族,保护治下生民,反而落井下石,早早的就把精锐兵力抽离,把粮草兵甲携裹,一扫而空。
留下的,自然只是空荡荡的府县,以及在凶狼爪牙下,手无寸铁的嗷嗷百姓。
“凤九,我记得你是我从街上捡回来的,当时,你正在与一只饿疯了一的野狗抢食,若是我去得慢一点,很可能你也成为饿狗嘴中肉食了。”
靖海王软软瘫坐在白虎毡椅之上,懒洋洋的看向跪伏在地的凤九,看她那滚圆挺翘的弧度,眼中有一丝光芒闪烁,语气却变得更恳切了一些。
“今日的苦难,是为了日后美好的将来,你怎么就不明白呢?胡人凶残,孤能不知道吗?但你有没有想过,那些年,孤尽心尽力维护这片土地安宁,保国卫民,四处征伐,曾于一日之间,受十数刀剑之疮,可是……”
说到这里,靖海王声音提高了些,话里多了一些怒意。
“可是,那一年,不但朝廷风起,要削孤的兵权……民间数十万百姓,更是指责孤王早有不臣。
掌兵揽权,是为狼子野心,想要把江南地域变成国中之国,名为王爷,实为反贼。
当初孤领着你上街之时,你还记不记得,还有贱民冲着孤王吐口水。
他们连死也不怕,就想污了孤王的衣服鞋子,你说可笑不可笑?”
凤九沉默了一下,再次泣告,“王爷海量汪涵,当不会记恨于无知百姓,世人无知,很容易就被人煸动起来,看不清王爷的本心所在……
但如今情势不同,胡人凶残,非我族类,更不把中原百姓当成人来看待,而是当成了肉食,当成猪狗。
物伤其类,我等怎能袖手以观?不好好的打上一仗,这些胡人得寸进尺,江南大地整个沦陷,生民十不存一,王爷也能忍心看到如此惨养吗?”
“你不懂,未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只有烈火燎原,打烂朱长寿的铁桶江山,待胡人破了兴庆,占了陪都右京,大离威信尽失,民心思变,这时,他们才会明白,唯有孤王,才是江南之主,才能救得天下?”
姬长烈眼中全是冷笑,身上气息猛然狂涨,一股无形气机,无意中溢散出来,压得凤九动弹不得。
好在,姬长烈也无意在自家麾下女将军身上逞什么威风。
察觉到刚刚展露“大志”之后,心情太过激动,以至于本身修为失了遮掩,长长叹了一口气,又道:“下去吧,凤九,我一直很看好你的,也想要与你一起看看这如画江山,再给孤一点时间可好?
大离王朝倒行逆施,已是病入膏肓,救是救不了的,为了百姓,唯有打碎一切,再重建一切,一时半会的阵痛,终究是有意义的。
等到江南百姓苦胡人久矣,众志成诚,到那时,才是孤王出手的最佳时机。暂时的舍弃,只为了将来的得到。”
凤九抬起头来,眼中全是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