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指了指那包散乱的银钱,转首笑道:“听闻常香主正为例银一事忧心,区区不才,愿领此差使。先前,阎老大负责麒麟街,所收例银,显然是有点少了……若让在下负责此事,愿意每月供奉一百五十两银。”
这是陈平深思熟虑之后,提出的数字。
他杀了人家的得力手下,想要对方放过他,就得展现出价值来。
否则,凭什么对方会放过自己。
就凭长得帅?
报多了也不行,阎老大到处创收,打秋风收保护费,每月还为了一百两纹银发愁,自己凭什么能挣更多。
当然是因为,能唱曲,还能吸引人家给银子。
这就是能力,就是价值。
常三思目光微闪,深深的看了陈平一眼。
眼前这人年纪不大,身着破衣烂衫,面上沾染污渍,却离奇的一派光风霁月,双眼朗若晨星,让人一见忘俗。
最难得的是,对方深谙人性,一开口就让自己满腔杀意,消了七八成。
不但见机极快,判断自己的性格还极其准确,从必死情况下,硬生生的搏出了一条生路来。
如此人物竟然流落成为一个叫花子。
常三思心中难得的升起一阵荒谬感,只觉羡慕、嫉妒,涌上心头,差点没忍住一掌拍死对方。
上位者最是忌惮别人摸清自己的性格,从而算计自己。
常三思自然也不例外。
“你读过书。”
“念过几年……”
“不知先前词曲何人所作?”
“此事说来话长,偶遇过路才子,得传几首词曲,实乃幸事。”陈平含糊应对,如果说这首词曲是自己所作,那也未免太小看人的智商。
就算别人相信了,那也是后患无穷。
倒不如什么也不说,随口应过,真实情况,让你猜。
“几首……”常三思注意到这话,面上笑容越发灿烂,“真好啊,倒是难为伱记得清楚。竟然还能异想天开的用砖头瓦片,奏出如此动人乐章,后生可畏。”
说着话,他笑容一敛:“不够。”
“什么?”
“一百五十两不够,得加钱。”
常三思眯缝的双眼之中闪着冷光,看着陈平,竖起三根手指。
“行。”陈平咬了咬牙,缓缓点头:“二月初五之前,在下定然奉上三百两银,若是不能,提头来见。”
此时保命要紧,对方再怎么刁难,胃口再大,也不妨随口应下。
陈平缓缓低下头,演饰心中猛然腾起的杀意。
“很好,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常三思哈哈大笑,伸手重重的在陈平肩上拍了拍,还不忘替他弹去侧袖浮灰,笑着转头,重新把双手拢在袖中,一步三摇,缓缓去了。
身后几人急急跟上。
陈平站在原地看着一行人走远,面色平静。
感受到刚刚对方拍上来时,那股隐而不发的庞大穿透力量,震荡自己全身筋骨内腑,眼神变得微微森冷。
这一关算是过了,也没有全过。
最后对方拍的那一下,有个名堂。
一些民间故事里经常有这说道,有人说是“暗劲”,有人说是“阴手”。
不伤表皮,只伤内腑,中招者无知无觉,七日后尿血而亡,就是形容此等暗手。
可想而知,这种手段,到底如何险恶。
一般来说,锻骨有成,拳力刚猛,只能硬打硬冲。
而到了易筋层次,却是生出柔力来……如同拉开的弓弦,暗力内藏,发力之时,挟裹无匹穿透力量。
能够透过石板打碎豆腐。
常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