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先一人,更是捧着一个红绫木匣。
这一行人声势稍稍有些大了,穿过长长的胡同。
四周左邻右舍全都走将出来观望,小声的议论着。
“这是哪家公子,看他去向似乎是周家。”
“好大的手笔,我敢打赌,那捧着的木匣之中肯定是银两,看那人双手捧着都微微下沉,份量很是不轻。”
“就不能是绫罗或者食物,一般人送先生礼物不就如此?”
“你傻啊,人家身后还跟着几个挑子呢,什么食物需要手捧着?明显很贵重。”
就算是再清静的地方,也有着七姑八嫂,看热闹是所有人的天性。
之所以猜测是学生来看先生,很简单,苏辰现在的打扮就是标准的书生装扮。
一袭素白长衫,束发方巾,行止方谨温文尔雅,眉眼之间书香扑面而来,一看就很有气质。
他走到门口,还没来得及开声,就听得敞开的院子门扉里传来“咯咯咯咯”的妇人声音。
这是在喂鸡吃食。
屋内更远处还有吟哦声,那是有人在读诗。
苏辰挥手止住仆人的行动,侧耳细听。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
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
诗句里的幽远孤寂自得自乐,让人有感于心,如果不是能听出吟诗的人语气中那隐藏极深的郁郁之气,苏辰差点就佩服这位先生了。
“先生可在家,学生宁文靖来访。”
待吟诗的声音一歇,苏辰就笑着走了进去,身后鱼贯而入的下人,早早的就把礼品奉上。
见到这种阵仗,周田氏早就呆住了,还是周先生见过世面,笑着迎了出来。
两人寒喧几句,就请入正堂。
见屋子中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娃正瞪着乌溜溜的眼珠看着自己,也不怕生,脸上还有着几道黑痕,苏辰笑了笑,从袖口解下一方晶莹剔透的美玉,挂在女娃脖子上,笑道:“小师妹越发可爱了,学生如今住在城东静园,拙荆最喜小孩,得闲可要去家里玩耍。”
“这也太珍贵了,怎么使得。”
妇人还没出声,周先生脸色剧变,忙道。
他就算家里贫寒,但也不至于没有见识,早就看出来那块玉的成色,一般都是高门大富之家的公子哥儿才能贴身佩带。
具体值多少银两他是看出来,总之很珍贵。
“就是个玩物,小师妹戴着更好,今日学生前来,却是专程讨教学问的,院试在即,还望先生多多帮扶。”
苏辰笑得温文和煦,让人如沐春风。
“这是应该的。”周先生脸色红润,似乎刚刚喝的那两杯浊酒已经上头。
尤其是见到自家婆娘接过那沉重的木匣,并瞅见里面一片银亮之后,更是热情的拉着苏辰的手上了席。
还不忘吩咐周田氏赶紧杀鸡宰鸭。
劝酒的时候,周先生神情恍惚,有几次都差点把筷子掉在地上。
两人谈论了一阵应试之事,周先生就拿出自己很是珍重的一些时文典录出来,这是他压箱底的宝物。
递给苏辰的时候,还不忘仔细叮咛着,拳拳心意溢于言表。
他这时看苏辰就象是看到了贵人,并不仅仅只是见到个学生。
只觉得眼前的年轻人变化太大。
有些话不好问出来,只能闷在心里,并在心里想着此次无论如何,都要去见一见提学大人,推荐自己学生一次,否则,心里真的过意不去。
两人畅谈许久,等离去的时候,周先生亲自送出门外里许,师徒依依惜别。
苏辰上了马车,回望身后的竹篱矮屋,洒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