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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啦,你也不必自责,任谁也想不到那颇有文名的书生,在武道上面会有如此成就……不但是你猜错了,就连本官也看走了眼,怪不得任何人。”
见岳嵩神情愧疚,聂文臻反过来安慰他道。
他做官已久,对世事人心自是掌控自如,驭下的手段更是炉火纯青,不着痕迹。
这位护位家将一心报恩的心思,他是明白的。
正好,在金华这片地界,自从有了这位岳家枪法传人之后,就再也不受别人威胁恐吓,总的来说,他还是很满意的。
可不能因为一些小事,横加指责,让得力手下寒心。
至于宁文靖,聂知府有些沉吟。
“依你看,那书生的事情,本官该如何应对才好?”
如何面对江湖事物,当然得问江湖人。
他知道,面对这种不受控制的高手,超出想象之中的强大,就不能依以往惯例而定了,得谨慎一些才是。
否则,很有可能酿成苦酒。
“私人恩怨,江湖械斗是常有的事情,这事官府不能插手,也不必插手……衙门可以保持中立的超然态度,不闻不问,不理不睬。”
岳嵩说得委婉,话音却是斩钉截铁,没有一丝犹疑。
他不想再做出任何错误判断。
这次可跟前面不一样,若是犯了错误,把宁文靖激怒了,后果还真不是金华城官府所能承受得起。
一个无上大宗师的怒火,他也不想去亲身品尝。
为了防止出意外,岳嵩还不忘加重了语气,生怕这位老爷犯了文人的臭毛病,一时倔起来,把事情弄僵。
所谓文人的毛病,其实是一种习惯。
自前朝开始,到本朝立国二百余年,无论是在朝堂,还是在民间,都已经形成了一个文贵武贱的格局。
武人无论坐到哪个位置,就算是身为朝庭大将军,在文官面前仍然要低人一等。
当日东南抗倭名将戚将军何等声望,他手下兵锋正锐,威风一时无两,但在写信给张居正之时,用的自称乃是“门下走狗小的戚某”。
是的,他就自称为门下走狗了,何等的低声下气。
这位将军被称为名将,东御倭寇,北挡鞑子,一生征途战无不胜,威名鼎盛,在文官面前也就那样了。
更何况其他的武将,那更是没有什么地位。
想想也能知道,朝庭脊梁大将军都是如此,民间武人自不必说。
普通百姓只有畏惧,鄙视武人,却从来不觉得侠士武夫如何值得敬佩。
在民间,就算是个一流高手,甚至都没有一个秀才地位高。
持这种观念的人大有人在。
这样看起来,就能明白,身为一流高手,做捕头捕快,做家将护卫,也没什么奇怪。
而中了秀才或者举人,却是摇身一变,衣食无忧,不纳粮,不收税,整日高谈阔论,指点江山。
走到哪里都受人尊重,见官而不拜。
等到受封一官半职,那更不得了,那是父母官。
父母可不是随便说说的,地位之高自不必多言。
岳嵩担心这位知府大人犯脾气就在这里了。
他比谁都明白,若是那宁文靖已经七八十岁,经历了人生种种,过了与人争风斗气的年龄倒还好办,年迈宗师少了许多火气。
偏偏人家只是十七八岁,正是分外受不得刺激的时候。
如果这时跟他摆什么架子,做出一些不好的决定,那可就覆水难收。
当然有一句话,岳嵩没有说。
聂文臻当了这么多年的官,城府心思都不缺少,一看就知道这位得力手下在想着什么,欣然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