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耀略略思忖后开口“这不可能是唐代的,更不可能是越窑。越窑的青瓷,釉不会这么透。我看,这连老窑都不是,倒是像元代咱们瓷都的民窑青瓷,仿古造型,水平一般。”
摊主干笑两声,“小伙子你年纪不大,道行不浅哪!”
说是这么说,摊主对买家,其实也经常这么说,但大部分摊主,多多少少都会有点儿自负,特别是面对年轻的买家。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仍觉得可能是个嘴把式,喜欢装逼。
余耀接口道,“我懂不懂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就是买个摆在案头的玩意儿,关键是价格。”
摊主一听问价了,也没多说,伸出了三个手指头。
要说伸手指头这毛病,在古玩市场经常能见到,对于摊主来说,能套一个是一个。对于老玩家来说,早就不吃这套了,愿意多说的,就会还个三块三十的;不愿意多说的,则会直接让摊主开价,别玩这套。
“老爷子你这把年纪了,还想当指模啊?直接报价吧。”余耀说道。
“三万!”
就算是唐代的越窑,普通的小器型,也就是两三万的价儿。别看年份早,但古玩一行就是这样,求精不求老的情况很常见。
“开得太高了。”余耀摆手,“三千还差不多。”
摊主压了压手,“你还是放下吧。这也就是釉色普通,要是唐代越窑的秘色瓷,三百万它也值啊!”
余耀哑然失笑,“老爷子,你不能自己认定越窑就是越窑啊。而且就算是唐代越窑,秘色瓷是秘色瓷,普通产品是普通产品。”
秘色瓷,是唐代晚期到五代吴越国时期(也包括北宋部分时期)越窑的精品青瓷,往往以贡品形式呈现,专供皇室,庶民不能用,釉料配方和制作工艺秘而不宣。
秘色瓷的釉色,借用茶圣陆羽的话,是九秋风露越窑开,夺得千峰翠色来。
这一件辟雍砚,本就不是越窑产品,更不可能是秘色瓷。
后续朝代,关于秘色瓷,却一直争论不休,一直没有个定论,因为传下来的实物太过罕见,私藏者往往也不会公开,古时信息交流又远不如现代发达,所以乱七八糟的观点很多。
直到1987年,陕省扶风法门寺地宫出土了十几件越窑精品青瓷,秘色瓷才一步步地被揭开了面纱。
秘色瓷就是越窑的产品,只不过和普通产品不同,从釉料到工艺,都极为讲究,专供皇室,是越窑青瓷中特殊的精品。
以这十几件秘色瓷为“母本”,随后的考古研究也越来越明确,五代吴越国钱氏家族墓群、宋太宗元德李后陵,宋代周王赵祐墓,甚至包括辽国的部分皇室墓葬,都发现了秘色瓷的踪影。
远的不说,就在上世纪九十年代的时候,很多古玩圈的人,还会单独把秘色瓷拿出来说,并没有归到越窑青瓷里面。当然,现在这些个知识已经在玩家当中普及了。
华夏的瓷器史,宋代是一个极为重要的节点,因为北宋后期确立了官窑制度。而唐代越窑的秘色瓷,和前面提过的邢窑“盈”字款,其实就可以算是官窑的雏形。
只不过,从雏形的出现,到官窑制度的正式确立,却跨越了这么多年。
玩瓷器的都知道,官窑和民窑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方方面面都是。
这一件辟雍砚,且不说不是唐代越窑,就算是,和唐代越窑中的秘色瓷也不能混谈。
余耀说完之后,摊主倒没有接口,只是看着余耀。他已经开完价儿了,余耀还的三千他又不同意,所以只等关键的听。
余耀想了想,“这东西,我是有点儿喜欢的。这么着,我最后喊一口,我不小气,您也痛快点儿,要是还不行,我正好还有事儿。您也看到了,有朋友等着我呢!”
接着,余耀给了八千的价儿。
摊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