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巴附到他耳朵边上,压低声音道:“你闹个球!给老子滚回去!你不是想进厂上班挣钱,老子正在找董厂长说这个事情,都有点儿眉目了,你今天如果得罪了他,明天连老子都上不成班了!”
“哥,我进厂和他有啥关系?他又不是董厂长,还决定得到我进不进得到酒厂哇?”
潘二娃还有些没搞懂里边的弯弯绕,迷糊的问道,但是身上已经软了,看上去就像是被自己兄长硬性拉走的,也不算丢面子。
“连董厂长都要听他的,你说喃?”潘忠富头也不抬,拉起潘二娃挤出人群,就往一边走。
潘忠富当然知道沙正阳的身份,而且酒厂关门半年多,好不容易才算是盼到了重新开业。
他都马上快四十岁的人了,又找不到其他活儿干,天天闲在屋里,娃儿已经在镇上读初三了,成绩也不错,听班主任老师说,考县里的银台中学和东关中学都很有希望,这也让潘忠富是又喜又忧。
不读书就可以去打工,但谁都知道读书才是正途,农村里再不懂事的家庭也知道娃儿能读出书来,卖血也得要去供着他读,可高中三年,如果考上了大学又得要四年,那得要多少钱?
前半年闲在家里,打点小牌一天都要输好几块钱,老婆在家里也是横挑鼻子竖挑眼,没想到前几个月酒厂突然重新开张,换了块牌子叫东方红酒业,厂子里还是那些人,只是多了一个年轻的沙总。
这个沙总一来就先把欠了好几个月的工资补发了,潘忠富一下子就拿了接近上千块钱回家,妻子喜得眉花眼笑,晚上间床上伺候都多了几分兴致。
而且从正式复工以来,厂里就开始忙乎起来,尤其是从十月份开始到现在,几乎是一直在加班。
可潘忠富就盼着加班,加班就有加班费,一个月工资加上加班费,现在他能拿到三百多,辛苦是辛苦了点儿,但能挣钱啊,这年头你上哪儿去找一个月能挣三百多的工作,而且还就在家门口?
去南粤江浙是能挣钱,可离家那么远,家里老人小孩照顾不到,说句难听一点儿的话,哪个野男人爬上你床把你婆娘睡了你都不知道,哪里比得上就在家门口安逸?
潘二娃原来在砂石厂干过一段时间,累死累活皮晒掉了几层,也没挣到两个钱,钱都被沙老板挣走了。
挣不到钱,两口子三天两头在屋里吵架,闹得都快要离婚了,也是老母亲找上门来让潘忠富去帮忙找关系让潘二娃也进酒厂上班。
老母亲坐在潘忠富家里只是抹眼泪,说再不给潘二娃找个能挣钱的活儿干,潘二娃家里就要散了,这也让潘忠富也是推不掉。
可想要进酒厂没那么容易,哪怕是铲料那些粗苯活儿都俏得很,无他,能挣钱,挣现钱啊,工资每月能准时拿到啊。
现在酒厂要招工人主要是解决红旗村和东方村的人,外村的人都很少了,潘忠富也算是老人,五年前就在厂里干了,潘二娃要进厂也没那么简单。
他去找过董厂长,可董国阳太忙,没说上两句话就搁一边儿了,他潘忠富的面子还没有那么大。
没想到今天居然能赶上这么一个机会。
潘忠富把潘二娃拖到路边上,看到自己婆娘和潘二娃的老婆两妯娌还伸长脖子站在外边看热闹,气不打一处来,怒吼一声:“站在那里装啥子瓜?还不把你男人拖回去?喝二两马尿就不晓得姓啥子了!”
潘二娃已经明白过来,但要找台阶下,还得要装出一副不肯走的样子,硬着脖子要往那边挣,潘忠富龇牙咧嘴,做出一副很用力的表情,然后连连给自己和老婆和潘二娃老婆使眼色。
两妯娌虽然还不明白究竟出了啥状况,但是见这幅情形,也忙着过来,潘忠富这才压低声音喊道:“二娃,莫装了,赶紧跟着回去,我还要过去在沙总面前留个好印象,为你进厂挣个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