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漠百里。
百骑的人马,不时践踏起阵阵的尘沙。待停了马,每个人身上,铺满了一层细细粒粒的黄沙,当真是“黄沙百战穿金甲”了。
“东家,那应当是驼头山了。”
徐牧点点头,面前不远的一处孤零零的山包子,形如兽颅,兔唇长颈,应当便是驼头了。
整座山并未见得多巍峨,偏偏寂寥不堪的味道,给边关多添了几分萧杀。
“山势延伸,四周尽是岩堆。这等的光景,当真适合藏匿。”
徐牧奇怪的是,明明是三千老悍卒,为何这等时候,还选择匿身不出,着边关烽火无动于衷。
又或许,是袁陶给了蛰伏的死令?
带着沉沉的疑惑,并无逗留多久,百骑的人马,循着驼头山的方向,继续一路奔袭。
路遇一群沙狼捕杀难民,一拨飞矢过去,沙狼狂遁逃散。十几个得救的难民,频频给徐牧等人磕头。
“东家,近了。”
先去打探的周遵,拍马而回,依然改不了话喘气的毛病。
“前方似是有埋伏。”
徐牧皱了皱眉,将手摸入袖子里,取出袁陶给的暗牌。随即,单人一骑,往前飞驰而去。
惊得后面的司虎等人,怪叫几声之后,纷纷迎头赶上。
噔噔噔。
三四声的空弦,乍然而起。十余条人影,冷冷在岩石堆里探出了头。
“莫往前,老子们晒刀了!”
“晒了刀,莫不是真准备做老匪了?”徐牧冷静地勒住缰绳,将马停住。
按着袁陶所言,这帮人尽是大纪的老悍卒,为人做事,自然有一番风骨在。便如徐牧相信,在没查探清楚之前,这帮人不会下死手。
暗色之中,十余条人影一阵惊动,许久,才再度开了口。
“敢问一句,是哪家的大王!”
“袁家的,寻一位叫封秋的。”
仅仅一句,让这些埋伏的大汉,猛然间住了口,举着火把迅速走近。
“可有牌子?”
“自然有。”
徐牧喘了口气,将手里的暗牌,递去给为首的大汉。
不多时,十余条大汉,都脸色一下子涨红,隐隐有虎目迸泪的情绪,但终归是忍住了。
“列位请入!山岩嶙峋,可骑不得马。”为首大汉,重新把暗牌交回给徐牧,做了“请”字的手势。
“下马。”徐牧低喝了句,百骑的人影,缓缓跃下了马,牵在手里,迎着当头的夜色,穿过山脚高耸的岩石堆,往深处沉沉走去。
以徐牧的目光来,这驼头山下的地段,确是一处天然的屏障,至少排除了骑兵冲杀的可能性,即便有探子迂回,在山下居高临下,也很容易得清楚。
“这位……东家,国姓侯还了什么?”带路的大汉转过头,眼睛里满是期待。
“你们尽是吊卵的好汉,这一轮,让你们跟着我。”
大汉微微激动起来,显然没有忤逆徐牧的意思,只顾得前半句的夸奖了。
“东家不知道,当年国姓侯离开边关,我等三千人,真恨不得随他同去。”大汉揉着眼睛,声音里满是酸楚。
类似的往事,徐牧已经从袁陶嘴里听过,大致是幼帝登基朝堂内斗,怕他这位螟蛉子改朝换代,所以早早去了兵权。
这三千人的老卒,也同样被去了官家的身份,只如丧家之犬,无根无萍,蛰伏在边关的烽火之中。
徐牧知道,更大的可能,是袁陶在保护这帮子的悍卒。
“我还记得清,那日边关下了雨,七百里外的雍关还未被打破,国姓侯单人一骑,从边关回内城述职,沿途都是百姓,冒着雨跪在地上恭送。”大汉抹着眼泪珠子。
徐牧面色沉默。
要扶江山的忠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