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来得快又急。
她低头捂住眼,却不肯让肩膀颤抖,只无声地,一点点泪水渗出指缝。
心里像有一只手,一点点扭着心脏,痛得她浑身发颤,原本面上的从容平静,在关上门后,彻底碎了一地。
阿娘,你走得干脆,要让我如何面对他?!
如何面对……
姐多少年没哭过了。
景明整个人都僵住了,慌张地去抱住自己姐:“姐,姐,你……你别哭啊,是不是焰王殿下干了啥,我……我帮你教训他!”
春和最是聪慧不过,听完了发生的事,再自家姐的反应,心底多少有了揣测。
她叹了口气,坐下来轻轻拍着明兰若的背:“姐,还记得么,我和景明都在呢,我们永远都在,你要一直向前走,不要回头。”
姐没得回头的,从走上决定复仇的那条路开始。
这般煎熬和苦楚,又哪里是为外人道的。
自己最的人杀了自己娘亲,那么多亲人……甚至赤血军团原先主力上万人。
就算一切都是为了向明帝复仇。
但死的都是如今新生代们的父兄,赤血老兵的亲朋好友,甚至夫妻之间阴阳相隔。
此事真要暴露出去,便如天雷弹炸了。
没有人能保证赤血每个人心中都能原谅当年那些事,毫无芥蒂。
这不是姐这个主君和赤血高层们强行压下去就有用的。
只要赤血军心有所动摇,有了裂痕,便如了新帝的意。
姐清楚冷静地知道,西北军和赤血的结盟不能碎,殿下也绝不会放开她。
所以,她果决地选择了维护殿下,可心中又怎么能毫无痛意?
新帝也真是个狠人,就是要叫姐痛苦和进退两难。
连煎熬和哭泣都不能大声……免得引起有心人的猜忌。
房间里细碎隐忍的呜咽声,如寒夜流泉一般,敲在人心上,闷生生的疼。
……
关悦城站在门外足足一刻钟,神情沉重地深深叹了口气。
他还是没有敲门,径自推门而入。
“……”明兰若抬起泪眼,着他。
那一瞬间,关悦城一僵,仿佛像是见了另外一个人,竟忍不住低唤了一声:“观音姐……”
明兰若垂下眸子,低声道:“关叔。”
关悦城定了定神,关上门,着她轻叹了一声:“若若姐现在的样子,和当年的观音姐知道萧帅和兄长们都回不来的时候,太像了。”
话音才落,明兰若闭上眼,忍不住伸手挡住了落泪的眼,压抑着声音——
“对不起,关叔,做主君的,竟心绪起伏过大,这副软弱样子,实在不像话。”
关悦城了一眼春和、景明:“你们去边上的耳房等着,我有事与兰若姐。”
“是,义父。”春和、景明两人点头去了。
不一会,房间里就剩下关悦城和明兰若两人。
关悦城才叹了口气:“兰若,现在你不是主君,你只是个才二十多岁的姑娘,不必压抑自己。”
明兰若闭着泛红的眼,静静地坐着:“关叔,我该怎么办?”
关悦城着她,表情复杂:“若若姐,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又知道了多少。”
明兰若沉默了许久,眼神没有焦点地着窗外的冷月——
“很早、很早……我其实记事很早,大约一岁会话后的记忆,我都记得,只是娘死后,我便刻意忘记了。”
“嗯,国公爷过女儿早慧,记事早,可年岁渐长,又忘了时候在宫里的事。”关悦城若有所思地道。
原来是刻意忘记的么?但,为什么要刻意忘记?
她轻声道:“我少女时代曾非常地讨厌他,您应该知道的,或者当年宫里宫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