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陆锦川道。
人总是这样,刻意去抵制最为痛苦的回忆,以为这样能保护自己,殊不知,只有彻底撕开过去,直面它,才能真正得到解脱。
让她什么撒谎会长长鼻子之类的话去哄他,她不出来,应夏只是垂下头,指尖在他手背上的青筋上划过。
她:“我疼。”
是有些心疼。
陆锦川紧握住她的手,再次强调,“我不疼。”
我不疼,所以你也别心疼。
见她不再话,陆锦川问:“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方淮还是容白?”
除了他们俩,没人的嘴巴有那么大。
“如果我了,你会怪他吗?”
“嗯,”陆锦川睁开眼,偏头着她道:“你眼睛还是肿的。”样子没少掉眼泪。
前面一个字是答案,后面一句是原因。
陆锦川着她带了点委屈的脸,想了想,摩挲着掌心里的手,“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应夏点了点头。
陆锦川捏了捏她的手心,“告诉我是谁,回头我收拾他去。”
应夏着他:“你。”
陆锦川愣了愣,倏然一笑,“那任你处置。”
笑着笑着,表情又淡了下来。
陆锦川眸色有些深,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低声道:“夏夏,我想回家。”
她都不知道他到底伤在哪里,伤势怎么样,但是起来应该是不能出院的。
陆锦川的眼神像是要把她锁在里面,“陆家不算是家,亲人也不算是亲人。”
“所以,你能不能可怜可怜我。”
“回到我身边来。”
应夏瞬间呆住,她不认为这是骄傲的陆锦川能够得出口的话。
记忆中的陆锦川是冷然的,是运筹帷幄的,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
何曾见他这样无力过?
片刻后,应夏摇了摇头,向窗外还没亮的天。
陆锦川的心顿时沉了,下一刻,他听见她:“我不知道。”
他都以为她是拒绝,结果再来这么一句,陆锦川的心被她一牵一提,跟坐过山车似的。
简直太要命了,
没事,只要答案不是“不能”,那是不是代表还有机会?
应夏半睁着眼,声音听起来有些悠远,“我知道了你有不得已的苦衷,可是,以前的那些夜晚都是真的。”
一个人苦等在家的夜晚,太过磨人了,磨到现在想起来都还是害怕去触碰。
陆锦川默然,是啊,确实磨人,心的人就在家里,他一伸手就能碰到的地方,他却不敢回去。
如果他真要了她,总怕她知道真相那一天她会后悔。
他怕克制不住自己,便不停用工作来麻痹。
也不是全无好处,至少那三年,陆氏以绝无仅有的姿态迅速扩张。
应夏把手从他手中慢慢抽出来,认真道:“我们之间存在的问题也是真的,再重复一次,还是会出现很多的误会。”
陆锦川知道,她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缩在壳里不肯出来。
陆锦川撑起身体,伤口被扯得轻嘶一声,应夏急忙上前扶他,把床调高让他靠着。
陆锦川缓过了那股疼劲才开口,“不会,以后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他不停妥协,一再让步,只为把她留下来。
过了一会儿,陆锦川知道听不到下文后,终于叹了口气,指了指房间里的沙发,“离天亮还早,去眯一会儿。”
今天周一,应夏还得去上班,其实来得很不是时候。
或许是实在太困,她沾床就睡,很快,胸口的起伏就变得平缓。
陆锦川认真了她一会儿,强撑着下床,从柜子里取出一条薄毯搭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