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病多时,我们带她来城里求医,这才被撞到了。她受不得撞击,原本就体弱。”中年汉子。
他的话,在情在理。
罗太太:“您现在打算怎么办?驾驶马车的是车夫,打死他也于事无补。您怎么办?”
中年汉子不哭了,目光精明又市侩。
旁边有人又接话:“赔钱啊,别漂亮话。怎么能推给车夫?”
罗太太点头:“好。我赔钱。我也是做母亲的,体谅你们的艰难。来人,回家去取三根大黄鱼来。”
围观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三根大黄鱼!
一个穷苦人家的女孩子,前些年还没民主政府的时候,可以卖去做丫鬟,最多值三两银子,约莫也就是五块大洋。
一根大黄鱼,价值一千大洋。
撞死一个女孩子,赔三千大洋,这位太太实在太阔气了。
“太多了吧?”
“五百大洋就够了,你们也别讹诈人。”
“一百大洋都太多。”
中年汉子狠狠瞪这些话的人。
罗太太哽咽:“孩子都是父母心尖宝,再多的钱也买不来命。”
“贱命不值钱。”有人,“他这孩子病得太重,这脸色都不太对。”
“不定早死了,讹钱呢。”
罗太太还默默抹泪,心中却松口气。
因为她用太多的钱,把这件事的注意力转移了。
这个世道下,人命低廉,一家会生七八个孩子,没有谁的命能贵达三根大黄鱼。
其实,她给一根大黄鱼,都足以震慑人心了。
偏偏她给三根。
如此一来,这件事的关注度,就彻底变了。
再也没有人会“罗家姐撞死了人”,而是会“罗家姐不心遭遇了车祸,罗太太被讹诈巨款”。
死了的孩子,在巨款面前,就淡漠得似一道影子。有人提,却没太多的人在意了。
如此,保全了罗家的声望。
到了罗家如今的地位,钱财意义不大,声望才是最重要的。
罗太太当机立断,叫人拿钱。
拿到了三根金条,在周围街坊们嫉妒眼红、当事人兴奋得压不住笑意中,罗太太和佣人们走了。
她走的时候,心里还在想:“那个女孩儿,是去世多时的,尸体都僵了。”
罗太太是见过世面的。
只是这种话,在街坊们仇富、忌惮的时候,她不能提。
提了,反而是她为自己女儿开脱。
不如给钱。
给了钱,剩下的疑问自然会有人替她解答。
“……叫人去查查,到底怎么回事?那家人是单纯讹钱,还是有什么目的。”罗太太吩咐管事。
她自己则去了医院。
上流社会的新春宴会还在继续,大家的谈资变多了。
颜家药铺被烧是事,罗家姐撞死人却是大事。
阔太太、千金姐们不会像街坊们那样,被三根大黄鱼迷住了眼,她们都起罗澄儿。
“她真的撞死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