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荡的余波同样传到了颍川。
前阵子被天子罢职的庾敳听完之后,略略有些惶恐。
“陈公会进洛阳吗?”庾敳在屋内走来走去,心情焦躁不安。
“应不会。”庾亮心里其实也没个准数。
“他现在在哪?”
“应已在范县祭祀故东海王。”
庾敳停下了脚步。
他也曾是司马越的僚佐,深知幕府内情。在他看来,这个所谓的镇军将军幕府,不过是越府第二罢了。
里面有捞钱的,有弄权的,有投机的,有混日子的,什么人都有,各不一样。
但所有人都有个共同点,或多或少参与过针对前后两代天子的阴谋诡计,非纯臣、荩臣。
“太白好手段啊。”庾敳释去心中惶恐,咬牙道:“事到如今,他也只能走出这一步了。”
若天子与他相安无事,局面还能拖延下去。
但自从攻伐苟晞开始,事情就不可测了。
聚拢越府旧僚人心,获得他们的直接支持,通过他们的官位、名望、人脉以及各自的属吏控制兖州九郡国。
如果做得好,也许还能获得他们背后家族的支持,至少是一部分支持。
以谯国夏侯氏为例,人家关键时刻就出兵了。
“元规,你看陈公能在镇军将军府站稳脚跟吗?”庾敳问道。
“有何不能?”庾亮诧异道:“都是天子的眼中钉肉中刺,他们别无选择。”
庾敳摆了摆手,示意侄儿别说话。
心甘情愿追随和迫于形势依附是两码事,别的不谈,就做事时的热情和负责程度而言,两者都不一样。
只是暂且依附的话,以后还会有变故。
“唉,能做到这一步已经不容易了。”庾敳摇了摇头,又道:“文君之事,你怎么看?”
“伯父怎么看?”
“子据写信回来,他是赞同的。”庾敳说道:“我说不好。感觉这不是坏事,但心里又七上八下。”
庾亮心道,我也是这种感觉啊。
庾家诸人对陈公的态度,大概就侍中庾珉最积极了。
庾敳的态度经历了两次转变,从一开始的不支持,到后来的中立,再到现在的倾向于支持——说穿了,他就是随着形势摇摆。
庾亮直接在陈公府做官,按理来说支持得非常彻底了,但他内心之中也是很彷徨的。
他觉得自己对陈公的信心,可能还不如在汲郡当太守的父亲。
对了,父亲的书信已经传回来,意思只有一条:遵照婚约。
母亲的态度还是一贯的。
她支持文君嫁给陈公,但仅仅是因为婚约存在罢了,但她一直认为陈公的出身太差,委屈了女儿。
“荀氏、殷氏那边回话了吗?”庾敳又问道。
“还没有。”庾亮说道。
伯父没有问毌丘氏,那是因为母亲老家在江南,不便联络。表妹又一直住在他们家,与文君作伴,不用多问了。
“陈公这是想把颍川士族给牢牢绑住啊。”庾敳突然笑道。
击破苟晞后,震慑了东平、高平、任城、济北等地的士族豪强。他们与苟晞之间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经此一战,当会蛰伏起来,等待时机。
出任镇军将军幕府军司,堂而皇之把兖州军务给挑到肩上了,还逼着幕府僚佐表态,拧成一股绳。
如此一来,兖州暂时稳了。即便天子不管不顾,下诏讨邵,兖州也掀不起什么波澜。
豫州别看经营有年,其实没有刚入手的兖州那么稳。
原因很简单,司马越虽然出镇过许昌,但王弥之乱前就跑了,他在此地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