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问来了多少人,只问还有多远,可见其心思。
“十里。”
“尔母婢!”王桑破口大骂:“十里才来报,干什么吃的?”
斥候讷讷不敢言。
“邵贼有多少兵?”王桑平复了下心情,问道。
“或有二万之众,多为步卒,骑军甚少。”
王桑稍稍放下了点心,但心很快又提了起来。邵贼没什么骑兵,他们也没有啊。
他们这批外系将领中,就属石勒骑兵最多,其他人都一個鸟样,有个千余骑、两千骑顶天了。此番南下,总共只带了一万步卒、五六百骑兵,就骑兵数量而言,和邵贼伯仲之间。
不行,得联络逯明等人。
他们帐下一堆杂胡骑军,有他们相助,才有信心面对邵贼。
信使很快就出发了。
王桑看着阴沉的天空,纠结犹豫。
两军相隔十里,这个时候撤的话,怕是又要演变成当初共县的那场大溃退。
而且,缴获了这么多财物,行军起来非常迟缓,除非将其抛弃。
他抬头望了望天,雪早就停了,唯余呼啸的北风。
这一点比较有利。
冬天常刮强劲的北风,能极大抵消对面的弓箭优势。
但王桑还是不敢打。
“来人!”王桑立刻下令道:“将河面冰块砸碎,多砸一点,阻遏敌军。”
部将领命之后,王桑想了想,又道:“将掠来的财货扔了,不得拖累行军速度。”
这次领命的人就有点迟疑了。
当兵提头卖命,不就是为了钱粮吗?你让人把财货扔了是什么意思?
“将军莫非要施展遗金之计?”
“什么遗金之计?”王桑摆了摆手,道:“绢帛可以不用扔,其他那些碍事的全扔了。我看还有人扛了两个铜鼎,简直胡闹。”
“将军,那两个铜鼎可不少钱,事关数十人的军赏呢,他们相约回邺城后估值售卖,换些粮帛。”部将提醒道:“还有那些牛,每头牛都有数人平分,若随意丢弃,恐伤士气。”
“嘭!”王桑重重拍了案几,怒道:“钱重要还是命重要?”
部将讷讷不敢言。
“速去传令,勿得迟疑。”王桑提高了声音,道。
“诺。”部将转身离去。
不一会儿,这座临时营地内外就忙活了起来。
见识过银枪军战斗力的老兵拿着各种工具,飞快地敲凿着冰面。最近一年募来的新兵就有些不解了,得令后只是下意识干着,没老兵们那么积极。
整体而言,这道命令执行得还算好的,另外一道让人放弃劫掠来的财物的命令,就受到了极大的抵触。
不光新兵不理解,就连老兵都颇有怨言。
善财难舍,本来就是人性。
军中更是开始流传小道消息:银枪军已近在咫尺,故不得已而为之耳。
至于这个“近在咫尺”到底是多远,传出去的各种版本就很吓人了,最夸张的甚至说只有一二里了,随时杀奔过来。
整个军营一片骚动。
王桑听到手下汇报后,急出了一脑门汗。
这其实不怪任何人,只怪他。
作为主将,他给士兵们传递了“我们打不过”、“现在就要开始逃命”的想法。你都这样做了,还能指望士兵们有什么士气?
没当场炸营已经算是最近一年训练刻苦、整顿得力了。
王桑头上的汗越来越多,他发现自己好像弄巧成拙了,但没办法,之前被邵贼打得实在太狠了。本钱不断被消耗,每次稍有点战斗力,直接就被大破一次,以至于现在都没有正面对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