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妃嗯了一声,又问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无非是种田、练兵。”邵勋说道。
还有一句“静待天时”没说出来。
没有天时,他现在什么都不能做,哪怕天天窝在家里,也要静待那风起云涌的时刻到来。
“可有资财?”裴妃知道养兵是很花钱的,于是问道。
“钱不缺,缺的是军械。”邵勋说道。
“这就是你应邀去王衍府上的原因?”
“是。”
王衍以司空的身份领北军中候,成了新一任禁军统帅。
也就是说,他现在是邵勋的直接上级了。
想要弓梢、箭矢乃至其他林林总总的军械消耗品,最好的办法还是找王衍,毕竟库存快顶不住了。
这对王衍是小事,对他却是大事,毕竟他的练兵方法,对耗材需求太大。
“你现在声名鹊起,连天子、王衍都想拉拢你……”裴妃轻轻起身,站在窗前,看着外面萧瑟的秋风落叶,似有所感,幽幽说道。
“他们拉拢我,不过是场交易罢了。”邵勋丝毫不避讳地说道:“譬如王衍,他给我器械,我在关键时支持他,如此而已。虽未明说,但大概就是这样了。至于天子——他想对付太傅,不过我估计成不了。”
司马炽、司马越,水平半斤八两,大哥莫笑二哥。
目前天子司马炽看似占了点主动,但那是建立在司马越不破坏规矩,还算要点脸的前提下。
如果司马越不要脸了,直接暴力破局,会怎样?
天子动不了,杀你几个心腹臣子又如何?
伱连心腹都保不了,谁还会为你效力——当然,这样做有点太难看了,司马越也会承受反噬,属于掀桌子行为。
“未来会是怎样?”裴妃看着窗外,轻声问道。
邵勋沉默了一会,道:“明后年或有大变。”
“洛阳?”
“是。”
“这样的结局,其实我几年前就有所猜测了。”裴妃说这话时,脸上没有害怕担忧的表情,也没有喜悦或其他什么情绪,仿佛一切都无所谓似的。
“若非如此,我怕是已被刘洽使绊子,栽了个大跟头。”邵勋说道。
裴妃转过身来,看着邵勋。
这个人,现在没人能限制他了。
他有自己忠诚的部曲,有庄园坞堡,有心腹将校,在军中一呼百应。
他还封了县侯,就连王衍都要找他做交易,他已经脱离了所有人的掌控。
包括她。
“那是你自己挣来的,我只不过是随手为之罢了。”裴妃摇了摇头,道。
邵勋一听,心中微微有些不安,两人间说话怎么生分起来了?明明刚来时裴妃还在笑的。
“你该回去了,以后少来这边,毕竟我是你的主母,对你名声有碍。”裴妃轻声说道。
邵勋心中腾地升起一股火,好悬没压住。
还是兵少了!
“诺。”他低头应了声。
起身走过裴妃身侧时,手下意识伸了伸,最终颓然放下,出门离开了。
裴妃紧绷着的身体松了下来。
她轻轻抬起右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胆子确实越来越大了。
连廊内,卢氏瞪大着眼睛,先看看邵勋远去的背影,再看看嫂子渐渐染上晕红的脸。
她傻了。
十月初八,邵勋先去金谷园、潘园、邵园转了一圈,然后便离开洛阳,南下梁县。
就在此时,一个不速之客找了上来。
“范公?”他有些惊讶,汉国的人都不怕死吗?还是路上太安全了,没人抢劫?
范隆笑眯眯地走了过来。
他们正处于一片田野之中,二十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