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越冬小麦的可不多,十亩里面能有一二亩就不错了。
原因很多,但田地贫瘠是绕不过去的因素。
都知道种越冬小麦后,第二年还有时间再种一季杂粮,能多收点粮食。但地力呢?
种得越多,田地越容易贫瘠。
卢志虽然不太懂其中的道理,但他总觉得,地里凭空多收了粮食,地一定也付出了“代价”——就是“贫瘠”了,肥田变瘦田。
两年收三季粮食,大家都想啊,但地力撑得住吗?
卢志一边走,一边思考着。
庾亮的目光则被那些拉出来操练的农夫庄客吸引住了。
刚过正月十五,就要迎来操练。
半个月的时间,能操练三次左右,随后还有别的活计。
他以前不知道农家到底有多忙,有多辛苦。无奈邵勋就喜欢在农田里晃悠,他被迫跟着长了不少见识,现在也知道百姓确实不易了。一旦战争爆发,随意拉丁上阵,又会给农业生产带来多么巨大的破坏。
这么看来,邵勋有些想法是对的。兵是兵,民是民,最好分清楚一点。
只可惜,现实中没有这么理想的情况。
就连邵勋本人,也在操练堡户坞民,还不是打着让他们上阵的主意?
正月十八,金门坞到了。
通传一番后,二人被迎接了进去,但不是去坞堡,而是山间一处小盆地。
盆地面积很小,一番平整后,拿来做了斗场,供士兵们练习诸般技艺——主要是射箭。
斗场外零零散散站着百余人,好像是在警戒。
斗场内更没什么人,好像只有一男一女两个。
卢志眯起眼睛,仔细望去。
一位年轻的军将正手把手教太弟妃射箭。
太弟妃大概是第一次摸弓箭,有些雀跃,更有些害怕。
只见她闭着眼睛,略略拉了一下弓弦,然后一松手,箭矢歪歪斜斜地飞了出去。
年轻军将轻笑一番,将太弟妃搂入怀中,然后拿出丝绢,轻轻擦了擦太弟妃鼻尖上的细汗。
更让卢志感到惊讶的是,太弟妃居然一点不排斥此人的搂抱,看样子早习惯了。
甚至于,她的两只手慢慢伸出,犹犹豫豫之下,最终轻轻搭在了男人的后腰之上……
卢志连忙转过身去。
太弟妃这么庄重娴雅的女人,何至于此!
庾亮则目瞪口呆。
那个女人是谁?莫不是天子赏赐的乐氏?
他突然间松了一口气,但又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不悦。
邵勋很快看到了卢志、庾亮二人,笑着打招呼。
乐氏转过身来,看到卢志之时,脸刷得一下就白了。
她的身躯有些颤抖,仿佛被人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样。
邵勋握住了她的手。
乐氏抬起头来,眼睛都有点红了。
“我不会负你的。”他说道。
“真的?”
“真的。”
乐氏低下了头。
良久之后,深吸一口气,渐渐平静了下来。
“卢长史原为成……成都王谋主,素有才干,交游广阔,唯心胸狭窄了点。”乐氏轻声说道:“他多半还和邺府旧将有联系,却不可轻视。成都王偶尔略显公子气,盛怒之时经常斥骂诸将。妾有些时候帮着转圜,令其免于责罚……”
邵勋心中狂喜。
不到两个月前,乐氏还是一副抱着琴,仿佛生无可恋的样子。
现在么,却逐渐展现了天性,脸上的笑容也多了。
更特别懂事,知道该怎么帮“夫君”。
大家族出身的女子,或许有这样那样的性格、喜好,但真的没一个简单的,耳濡目染之下,政治嗅觉十分灵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