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勋点了点头:“距禹山坞最近的,就颍阴荀氏、长社钟氏两家了。”
“另有一事。”庾亮正色说道:“族中有人询问,郎君你是不是要来颍川建坞?毕竟禹山坞离颍川很近了。”
“你替我带个话。”邵勋说道:“我对颍川没兴趣,若能与禹山坞守望互助,则大善。”
“可。”庾亮点了点头。
“庾家之人……”邵勋迟疑片刻,问道:“为何要问这个?”
庾亮看了他一眼,低声道:“郎君是否忘了许昌武库案?族中有人猜测,你至少拿走了五千副铁铠,还想找伱采买呢。”
“为何都急着买铁铠了?皮甲不也挺好?”
“自然是都买了。”庾亮叹了口气,道:“鲜卑大掠豫州,有两千余骑窜入鄢陵,我庾氏有不少正在开河的庄客被掠走。而今对司空很失望,痛骂不绝于耳。既然朝廷不能指望,那就只能靠自己了。”
“另则——”庾亮又道:“禹山坞之事,别人不知道,我庾家还是明白的。两千余户堡民、数百精锐甲士,实力不容小觑。郎君在洛阳还有金谷园、潘园、邵园三处庄园,这实力放在豫州,也是个大豪强了,不少寒门、小姓还没这么多部曲私兵呢。”
说完这句话,庾亮下意识看了眼金门坞。
他是聪明人,邵勋特意带他来云中、金门、檀山三坞转了一圈,展示实力的意图非常明显。
三大庄园、四大坞堡,拉出五六千丁壮不成问题,更别说他还有数量不详的精锐私兵了。
如果他愿意,这几千人完全可以身披铁铠,纵横豫州——即便攻不下坞堡,也足够吓人了。
经历了鲜卑大掠一事,主家那边也务实了。有实力,就可以合作。
邵勋微微颔首。
如果说天底下有哪个士族对他的底子最了解的话,那必然是裴家和庾家了。
禹山坞最初是庾衮建立起来的,后来大部散奔他处,留下来的几百户堡民里,一定有和庾家关系密切的。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这些人就是间谍,但邵勋懒得去甄别了。
自从下决心以广成泽为核心基地之后,近在咫尺的颍川世家就成了绕不过去的话题。
拉一派打一派这种传统故伎,无论到什么时候都不过时。
鄢陵庾氏现在未必会和他们怎样,合作或许也是有限度的,但只要他们的态度不是敌对,哪怕仅仅是中立,对邵勋都是有意义的。
颍川那个世家窝子里,他急着打开一个缺口,免得将来出现问题。
“汲郡那边如何?”邵勋又问道:“文君他们都回来了吗?”
庾亮心下一动。
郎君不问别人,只问了文君,这是何意?
文君过了年才十岁……
庾亮心下有些乱,回道:“已至洛阳。河北局势太乱了,家父靠着郎君相赠的那一千老卒,拼了命才守住郡城。而其他郡县,多有陷贼者。郡县官员,下场凄惨者不计其数。”
河北太乱了,汲郡太守庾琛也没信心能一直不出差错。因此,待到局势稍稳,便立刻把妻儿送回了洛阳。
“回来就好。”邵勋笑道:“正月里我登门拜访一下。”
“好说,好说。”庾亮心事重重地说道。
不远处响起了呼唤声,二人结束了交谈,举步走了过去。
金门坞坞主陆黑狗正提着把尖刀,揪住一只哀哀叫着的黄狗,迅疾捅下。
黄狗惨叫一声,当场毙命。
血放干净后,众人趁热处理。不一会儿,黄狗便成了盆里的一堆肉,放到了祭台前。
黑狗杀黄狗,干脆利落!
邵勋笑呵呵地拍着陆黑狗的肩膀,道:“何时祭灶神?”
“快了。”陆黑狗焦急地看着远处。
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