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光姬接出,径自回封地去了——看样子是怕了,洛阳大舞台,不是谁都能唱戏的,能体面退出已经很不容易。
陈有根曾建议在洛阳捕杀司马睿。
邵勋思考之后放弃了,糜晃的面子不能不给。
他现在和王衍打得火热。
其长子糜直被王衍点评为“沉毅果断,经通大才,可副四方之委。”
毫无疑问,这是非常高的评价了。
就凭王衍这句话,糜直这会就能被各个开府的宗王、将军、都督们征辟,且至少能当个掾、主簿之类,从事中郎也不无可能。
这就是名士点评的威力,糜晃算是欠了一个大人情。
捕杀司马睿,很显然会同时得罪王衍和糜晃,不值得。
况且,他现在对回徐州当官不是很热心了,双方之间似乎没有了太多的利益冲突。
“这是拨饼……”——用大锅煮水,以小勺将面糊舀入一铜钵内,将铜钵放入大锅沸水中,拨动铜钵,使其急速转动,让面糊均匀粘在内壁上,最后把钵内薄饼取出倒入沸水中煮熟,再捞出放入冷水过一遍,最后取出浇上肉汁食用。
“马肉……”
“牛肉……”
邵勋将带过来的五样食物一一置于案上,递进饮食。
裴妃对他笑了一下,开始取用食物。
邵勋大部分时候只派教导队亲兵送吃食,空闲时才会亲自做这些事。
今天羊献容在,他毕恭毕敬地递进饮食,裴妃又高兴了许多。
羊献容则轻声道了下谢,然后取用食物。
“还要请教,到底该怎样迎奉天子?”邵勋跪坐在二人对面,皱眉问道:“百官多在邺城,仆实不知该找何人请教。”
能请教的人当然是有的,王衍不就是么?但对这种嘴炮达人,“信口雌黄”成语的来源者,邵勋总是觉得应该敬而远之。
王妃出身大家,对这类事务有所涉猎,是最好的请教对象。
“君谬矣。”裴妃说道:“礼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迎奉。”
羊献容不动声色,只默默吃着食物。
兵荒马乱,即便是钟鸣鼎食之家,现在也吃不到多少好东西了。
这些肉、饼,制作精美,非常可口,她已是许久未曾享用。
东海王妃倒是好福气,有个这么忠勇的家将,侍奉勤谨,忠心不二,走到哪里都不用担心。
哪像她,夜中听到殿外军士换防的动静,都会吓得惊醒,再无睡意——无他,担心有人来“赐死”。
被废立了这么多次,她早就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
一开始还会哭泣,现在已经不哭了,因为哭也无用,该死还是会死。
“如何迎奉?”邵勋追问道。
“君可知富平津?”裴妃问道。
“知道。”
“富平津上有浮桥,乃杜武库督造。君或可率军至富平津,迎奉天子。”裴妃说道。
邵勋明白了。
杜预造的这座黄河浮桥,莫非就是后世大名鼎鼎的连接河阳三城的浮桥?
听闻唐帝遣人至江西洪州伐大木制船,然后用铁链连接,将河阳南城、北城、中潬城(位于河中沙洲)连为一体,是重要的交通基础设施。
“君为国立下大功,再迎奉天子入京,或可名扬天下。”裴妃又道。
“谢王妃指点。”邵勋闻言,立刻起身行礼。
他还是抱有穿越前的旧思想,下意识觉得这个天子混得如此之惨,已是颜面尽失,无须太过重视,于是只打算在洛阳城外郊迎天子。
但裴妃的话,让他若有所思。
确实应该走远一点,显得更有诚意。
裴妃提到了“名气”,这才是关键啊。
名气大了,好处多多,前来投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