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云卫无父无母是事实,小时候的事不记得了也是好事,舒二公子不必觉得抱歉。”
“云姑娘能有这份豁达心境,实属难得。”
“舒二公子,你们读书人说话都这样吗?”云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还是说高中探花的才这样?”
“‘这样’是…怎样?”
“就是……很会夸人?”云旖揉了揉鼻子,“说话总是会顾忌旁人的感受。”明明是好友,却不像主上,三天两头让人滚让人提头来见。
舒景然极淡地笑了笑:“人生在世,艰难之事已足够多,少与人添堵便是再好不过。
“其实舒某幼时不懂事,进学时也曾出言伤及同窗,却不知他自幼不受家人重视,挣扎多艰,三两句话险些使其轻生,无知的残忍最为伤人,犯过错事,自省过后,或多或少都懂得温和了些。”
云旖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舒景然望着月色,忽而心念一动:“云姑娘可想听曲?”他轻抚玉笛。
“好。”
舒景然起身,长身玉立于月下,兴起,行云流水般吹奏了一曲《西江月》。
悠长一曲终了,舒景然缓缓放下玉笛:“这曲《西江月》共分三叠,首叠……”
舒景然回头,只见云旖脑袋一点一点。
“云姑娘?”
云旖的脑袋猛然一栽,迷茫睁眼,还下意识擦了擦嘴边可能存在的口水:“哦,三叠,三叠。”
这曲子还挺催眠,她是想好好听来着,可实在是没什么意思,刚听半刻她就困到不行了,读书人的爱好委实有些奇特。
……
“这曲《西江月》吹得真好,初叠灵动缥缈,如朦胧早月先揭。中叠恬淡宁静,如月华高升流转。尾叠则是对悠长不绝,余韵回响。早闻舒二公子笛箫双绝,今日一闻,真是名不虚传。”明檀边等着江绪喂宵食,边捧着脸赞叹道。
江绪舀粥的手顿了顿,声音沉静:“王妃对琴笛合奏一事似乎十分挂怀,不如改日,本王让舒景然过来与你合奏。”
“好啊好啊。”明檀点头如捣蒜。
江绪:“……”
他手中银勺往碗边略撇,又往前送。
明檀本想再说些什么,见他喂来了粥,便凑近喝了一小口,可刚入口她便皱眉道:“烫!”
“烫就少说话。”
“……”
原来自家夫君并非真心想邀舒二公子与她合奏,明檀委委屈屈地“喔”了一声。
因明檀与云旖无意中救下秋月,江绪很快便拿到了周保平留下的那份证据,此事定然瞒不过宿家人,所以次日,灵州市舶使喻伯忠便向江绪下了拜贴。
得知此事之时,明檀正在院中书房为江绪研墨:“夫君,这位喻大人与宿家是什么关系?”
“赘婿。”
原来如此,难怪不姓宿。
江绪搁笔,对禀事之人道:“请他来书房。”
“是。”
明檀怔了怔:“夫君就在这见他?”
“有何不可?”
明檀摇头,倒也不是不可,只不过她以为,他们会去外头正式摆宴,又或是邀上知府一道,在花厅相见。
既如此,她懂事地放下墨锭:“那阿檀先回屋了。”
她是想走,可也不知这喻大人是长了几条腿,速度飞快,三两句话的功夫竟已到了屋外。她懵了懵,下意识便望向江绪。
江绪倒没太在意,只望了眼屏风。
明檀会意,忙躲至屏风后头,可她躲得匆忙,忘了研墨研得发汗,她还将外罩的绫光纱搁在了外头椅上。
“下官喻伯忠,拜见定北王殿下,殿下万安。”
喻伯忠瞧着约莫是年近而立,略有些福态,进来便毕恭毕敬朝江绪行了个跪拜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