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以为,靖安侯府出来的都这般没见过世面。”
圆脸小丫头短短半载就从三等升至二等,嘴上功夫也不容小觑。她忙作惊讶状:“这般打赏也不过寻常,表姑娘给的赏钱莫不是能买下间胭脂铺子了?”
“你!”
“好了,别跟她一般见识。”有人拉住高个儿丫头,“咱们都是夫人院里的人,出来办差只讲究一个顺当,旁的有什么要紧。”
高个儿被劝下些火气,又顺着这话想到关键之处,不气反笑:“是啊,办差可不就是讲究顺当,阖府上下,怕是也没有比去表姑娘那儿办差更为顺当的了。”
她未将小小姐那儿差事之繁琐说出口,小圆脸就当不知,也不应声。
高个儿丫头又道:“说来也是难得,表姑娘温柔貌美,才情俱佳,待下人还这般和善。”
“我瞧着更难得的,是有位好哥哥。”黄妈妈身后另有丫头插话。
高个儿丫头附和:“就是,有沈小将军在,表姑娘的前程想来必不会差。”
小圆脸笑了:“两位姐姐这关心的,夫人和小小姐才是咱们正经主子,表姑娘前程如何,那是表姑娘的造化,可和两位姐姐扯不上什么关系。”
高个儿想都没想便嘴快回呛:“表姑娘寄居侯府,得了前程侯府也面上有光,如何不能关心?说不准今儿一过,人家就要飞上枝头,往昌玉街挪了呢。”
似乎有倏忽冷风穿廊而过,刚刚还热闹的东花园游廊忽然安静下来——
上京无人不知,昌玉街只一座府宅。
里头住的那位,在大显可不是谁都能提的存在。
原本当没听到这些争嘴的两位妈妈都蓦然停下步子,回头厉声斥道:“都胡吣些什么!昌玉街那位也是你们能编排的?谁给你们的胆子在这瞎嚼舌根!”
丫头们吓一跳,知道说错了话,一个个屏着气,脑袋恨不得垂至脚尖儿。方才提到昌玉街的丫头更是吓白了脸,手中的檀木端屉都抖得一晃一晃。
“……有人提到昌玉街,两位妈妈就发了好大的火。跟过东花园,奴婢怕被发现,也不敢再跟了。”
风荷院里,沈画立在正屋窗前,听贴身婢女汇报尾随偷听所得。
听完,她唇角往上翘了一翘,望着照水院的方向,眼底浮现出一丝与平日温婉不甚相符的轻蔑。
“所以本小姐是不温柔不貌美,才情不如她,待你们也不够和善。哦,本小姐的哥哥也没有沈小将军那般英勇善战,前程不够好。”
照水院,明檀托腮坐在桌边,慢条斯理复述。
银生茶香柔和清淡,隐在摆开的早膳香气中,似有若无。那张如凝脂玉般白皙清透的面庞,隐在沸水煮茶升起的袅袅白雾后,也有些瞧不分明。
“那起子嘴碎的浑话小姐可别放在心上,小姐的容貌性情,在上京闺秀中可是数得着的出挑!”
绿萼阻拦不及,由着回话的小丫头一五一十说了全套,这会儿只得转开话题补救。
“对了小姐,夫人送来的东西奴婢都看过了,今儿入宫,就穿这身如何?”
绿萼在照水院专事衣物,对衣裳首饰的搭配很有几分见地。不一会儿,她就从玉簪上特意暗刻的闺名“檀”字,说到了那件白狐银缎满绣斗篷。
一样样说完都没见回音,绿萼忍不住抬眼偷瞥:“小姐?”她声音里多了几分小心翼翼。
伺候用膳的素心盛了碗白粥放到明檀面前,也帮着提醒:“小姐,可要瞧瞧衣裳。”
明檀扫了眼绿萼手中的端屉:“就这身吧,穿什么不都一样。”
她又换了只手托腮,空出来的手有一搭没一搭摆弄着粥碗里的瓷勺。
五更刚起,她身上穿着梨花白花枝暗绣寝衣,外披柔软狐氅,如瀑青丝垂落腰间,只一绺碎发不安分地搭在清瘦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