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胤的军帐要比周琅住的宽敞的多, 进去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桌子后面的猛虎图, 周琅是个文人,不免多看了两眼画功。
令狐胤自屏风后走了出来, “周公子。”
周琅身上的斗篷已经解开了,他头发是自己随手绑的,方才被兜帽一压,那扎起来的头发散乱了许多,“多谢哥哥送去的白熊皮。”
“一家人,说这话就生疏了。”令狐胤说完又问,“昨晚休息的如何?”
“劳哥哥挂心, 一夜清梦无扰。”周琅在令狐胤这个大舅子面前, 说话还是斯文的很。
令狐胤将周琅面前的椅子拉开,看他坐下后说,“那就好。”
“不知哥哥现在找我过来,是为何事?”周琅问。
“这几日听说你都在军帐里没有外出。”令狐胤说。
周琅没想到大舅子还对自己这么上心, 一时有些受宠若惊, “军营重地,我一个外人,怎能在里面随意走动?”
“无事,你若是喜欢,起早些,还能看到他们操练。”令狐胤倒了杯茶,递给周琅。
周琅接过来, 抿了一口,却没有回答令狐胤的话。他可不想为了看这些个莽汉操练而早起。
“明日一早,就要启程了。”令狐胤说,“这一次就不必赶路,这里距边陲已经不远了,约莫五六日就能到了。”
周琅点了点头。他早让千叶打听了启程的时间。
“周公子从前出过这样的远门吗?”令狐胤问。
“我一直呆在临安。”周琅说的是实话,小时周雍远行做生意,留他一人在府上守着家业。也亏得周琅不是寻常的孩童,不然周雍一离家都是一年半载,家业早就被心怀不轨的人图谋走了,“此次随军,也正好见见各地的风光。”
令狐胤和周琅就不同,他小时随父行军,穷山恶水的偏僻地方也去过不少,“边陲落日甚是壮丽,周公子可以一观。”
周琅说,“哥哥去过很多地方吧。”
“少时一直奔波,确实去了不少地方,只是大多是在赶路,也没有机会看什么景色。”令狐胤笑。
“哥哥是将门之子,怎么会一直奔波?”周琅一直以为令狐胤如寻常孩童一般,是教养到成年之后,才去子承父业上了战场的。
令狐胤没想到周琅会问这么一句,“母亲早早就亡故了,父亲上阵杀敌,舍不下我跟小柔,就一直将我们带在身边。”
令狐胤说来轻巧,但其实他生母是死在父亲政敌的毒害下,他父亲为了保全他们,不得已才将当时还在襁褓里的他们带上了血肉横飞的战场。后来他与令狐柔是如何活下来,如何长大,又是一段很长的故事了。
周琅却不知道其中的故事,听令狐胤提到往事,自己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令狐胤望着他,“周公子为何叹气?”
“想到谢小侯爷,他生母也是早早逝去。”周琅道,“我原以为生在权贵之家,就比那些每日忙碌生计的人幸福,现在看来,却不是这个样子。”
忽然听周琅说到谢萦怀,令狐胤眼睛深处的黑色就晃动了一下,“周公子与谢小侯爷关系很好。”
周琅一直清楚自己的身份,“只是谢小侯爷的玩伴罢了。”
“周公子为什么这么说?”
“我区区一个商贾之子,论身份,如何高攀的上皇亲国戚。”周琅牵唇一笑,“谢小侯爷也只当我是个打发时间的玩意儿。”
若是只当是玩伴,谢萦怀便不会为周郎做到这个地步。但听周琅如此说,令狐胤也没有去帮谢萦怀开脱。只是周琅这话要是叫谢小侯爷听见了,怕是胸前那一道令狐柔刺的伤口,又要生生的被气的裂开。
“我看哥哥谈吐,不像是个寻常的武将。”外界有不少令狐胤以一敌百的传闻,但他和令狐胤认识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