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回 洋萧郎久别悲怜(1 / 3)

话说章秋谷等人本来是来南诚信见那位女东家的,却意外地遇到了赛金花傅钰莲,几个人被傅钰莲请到她的房间,便聊起傅钰莲的经历来。

那一年联军进京,德国的华德生是联军总统,赛金花听了这个华德生的名字,猛然想起以前的事情来。

原来傅钰莲跟那位殿撰公出使德国的时候,华德生还是个陆军大尉,在舞会里遇见了傅钰莲,便是一见倾心,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见过这样的丽人,心痒难耐。而傅钰莲看着华德生也觉得有些心动。一个是英姿飒爽,另一个是倩影娉婷,四目偷窥,两心互印,便是有些心照不宣的味道了。

华德生想要和钰莲搭话,无奈欧洲各国的礼法,男子见了女子,若是没有相识的人介绍是不能冒昧自荐的。华德生徘徊了一会,恰好遇着一个外务部的朋友和傅钰莲素来相识,华德生大喜,便托他做了介绍,和傅钰莲执手相见。

傅钰莲的德语本来是很好的,两下殷勤的谈了一回,脉脉深情,盈盈遥愫,眼波互证,心事交期。两个人虽然不说什么,心上却都存着一个偷香窃玉的心思,送雨推云的襟绪。

从此以后,华德生便常常和傅钰莲来往,傅钰莲也往华德生的寓里头去了好几次。至于他们两个人究竟有没有暖昧的事情,无人得知。

只说傅钰莲自从回了中国之后,和华德生两个人一个在亚洲之东,一个在亚洲之北,波涛万里,萧艾三秋,床空翡翠之衾,枕冷鸳鸯之梦,绣帏锁夜,宝鸭无温,未免觉得十分惆帐。

起先的时候,两个人还常有书信往来,直到那位殿撰公翘了辫子,傅钰莲再堕风尘,两个人方才绝了音信。

如今听到联军的总统是华德生,不觉得旧梦重温,余情复燃。却还怕这个华德生不是自己意中的那个人,便写了一封德文信去给这位联军总统,问他是不是那年在德国京城曾任陆军大尉的华德生,下面注了个傅钰莲的德文名字,想个法子叫人送了去。

这一封信去不多时,就见四个德国马兵牵着一匹空马,拿着一封华德生的回信来,给赛金花看了。

那信上无非是历叙如何如何的想念,怎样怎样的相思,如今得了她的消息,又怎样怎样的欣喜,请她立刻就到行营相见。

赛金花看了来信,知道这个联军总统果然就是自己的意中人华德生,心上自然欢喜,更欢喜的是他们事搁多年,地位又彼此大相悬绝。从前在德国相见的时候,一个是堂堂的公使夫人,一个是小小的陆军武弁,那时还觉得傅钰莲的地位更胜一筹。如今隔了多年,华德生已经升了陆军大将,此番奉命专征,又是各国公举的联军总统,威权赫奕,地位显赫。更兼掌着全军的生杀大权,一个北京城都在他掌握之内,就是中国的皇帝,到了这个兵败势危的时候也要让他三分。

这个赛金花却是丽质埋尘,红颜薄命。飘茵堕溷,转徒流离,凄凉金谷之花,寂莫章台之柳,年华老去,憔悴堪怜。和华德生比较起来,一个当年的公使夫人,如今却做了风尘娼女;一个是当日的陆军大尉,如今却升了阃外元戎:真个是贵贱悬殊,云泥分隔。赛金花虽然写了这一封信,心上却也顾虑着他们地位如此的悬殊。

哪里知道华德生回了一封信来,信里头说了许多情话,说得个缠绵宛转,眷念非常。并且还派了四名马兵牵着一匹空马,要请赛金花立刻就去。

赛金花自然喜出望外,便连忙重施脂粉,再挽云髻,换了一身衣服,打扮得娇娇滴滴的,千般旖旎,万种风流,虽然年纪大些,却着实还看得去。

赛金花本来是会骑马的,便上了马按辔徐行,一直进了内城。从午门进去,只见龙楼如故,凤阁依然,日射昭阳,花飞御苑,依旧还是旧日的规模,只不见一个内官宫女,眼睛里头看见的,都是些异言异服的洋兵。赛金花看了,不觉也动了些爱国的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