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果真的能把从前的事丢掉,一心一意的做生意,肯定是能做得好的,几千洋钿的债也不算什么!”说到这里,便又故意作难道:“现如今别的事情都先不必去管,倒是你要借洋钿,怕是有些难的。”说着又板着指头算了一算道:“房饭账和菜钿,算你七百,再有四百洋钿的借款,过年这段时间,你去哪里借洋钿?要借洋钿,要么到中尚仁萧三那里去借,不过他的利钿重得很呢。”
顾二宝到了这个时候,哪里还管什么利钱重不重,就是要她对本对利,她也得咬牙答应。便恳切地委托金姐,让她去做保代借。其实顾二宝明知道金姐自己有钱,萧三的话不过是做个托词罢了。
正是:金空岁暮,何来避债之台;逝水华年,讵有翾风之宠?
当下,金姐还故意作难了一回,顾二宝又三番四次的央告,金姐方才答应。
金姐故意到外面去兜了一圈,便回来和顾二宝说:“萧三那里虽然肯借,却要四分起息,先付三个月利钱,又要打个八扣。合算起来,要借一千六百块钱,方才敷衍得过去。一千六百块钱打个八扣,先扣去了三百二十块钱,再付三个月利钱,一百九十二块钱,还有什么代写借据和中保人画押的钱,帐房先生的回扣,整整又是八十块钱。合起来你只能拿到一千多块钱,还要贴出一百块钱,方能把房饭钱和菜帐付清。还有那些煤炉上和厨房里头的零碎开销不在其内。”
顾二宝听了,心上算了一遍,竟然是要生生的亏出去六百块钱,虽然有些肉疼,但是到了这个时候,明知道是金姐在耍阳谋套自己,明晃晃的挖坑,自己却不能不跳,而且脸上又不敢露出不愿意的神色,强作欢颜地做出感恩戴德的样子,一一答应。
金姐拿出一张写好的借据来,叫顾二宝在上面签字画押,便收好借据后,又出去一趟,果然带了一千块钱的一张庄票和八块现洋回来,除了付给金姐一千块钱,顾二宝自己只剩下八块钱,还欠了金姐一百块钱的零头没有给她,言明过几天再付清。
顾二宝自己心上盘算了一回,觉得开销差不多够了,客人的局帐收了五百几十块钱,阿玉答应借的三百块钱恰好也送了来,就是差些,也是有限的。顾二宝方才觉得心上略宽了些。
到了腊月二十八的那一天,顾二宝正拿着几张店铺的发票,请帐房先生进来帮她算一算。帐房先生算了一回,得出一个总数,统共要七百多块钱,马车行、戏馆和大菜馆的最多。
顾二宝又是一番盘算,还差一百多块钱,便请了金姐进来和她说明,欠她的一百块钱请她暂缓一下,明年再付。
金姐虽然不甚愿意,却又不得不答应。
金姐前脚走了出去,接着外面伙计便一声高叫,就见有一个客人大踏步地走了进来。
顾二宝此时正在打开橱门,要把那八百几十块钱都搬出来结算那些店铺的账。本来和那些店铺说明,叫他们二十八日下午过来的,这个时候已经两点多种,料想他们差不多都要来了,便把那些已经分封好,装入信封的洋钱都搬出来。刚刚拿了两封,就听到有客人走进来,便连忙把洋钱依然收在橱内,随手掩上橱门。回过身来看到进来的客人时,就是大大的吃了一惊。
原来这个进来的人并不是什么客人,竟然是桂仙戏园里的小丑小飞珠,和顾二宝是有深度合作的。
这个小飞珠本来是个最下流的戏子,就是他同班的伶人也都瞧不起他,不知顾二宝怎么的竟然就看上了他,没几次两个人就轻易的成就了好事,达成深度合作。只是后来,顾二宝又有了别人,便不大理他了。
这个小飞珠见顾二宝不理他,便也赌气不再理会顾二宝,从此和顾二宝断绝了来往。到了今年,小飞珠在外面胡作非为的亏空闹得大了,过不了年,忽然想起顾二宝是个有名的红倌人,手里一定有钱,不如到她那里借几百块钱,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