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所以,谎言说得久了,连自己都给骗了,便当真以为自己真是苏州人一般。不料今日忽然遇到了个较真的,凭空的跑出一个章秋谷,要考考她们的苏州话。这几个人哪里说得出什么苏州话,被章秋谷这么一问,无可奈何,只得胡乱说了几句扬州不像扬州、镇江不像镇江的话,指望章秋谷也不懂苏州话,糊里糊涂的搪塞过去也就算了。
哪里知道章秋谷听了她们的这几句话,不由得哈哈大笑道:“这个就算你们的苏州话吗?我还真是长了见识,还真是独一无二的苏州白呢!我听着你们三个的口音,明明是个扬州人,为什么一定要假充苏州人?难道假充了苏州人有什么好处吗?”
这几句话儿,把那三位西贝说得做声不得,脸上都涨得通红,只得勉强说道:“扬州人也是个人,苏州人也是个人,难道苏州人还比扬州人多个眼睛、鼻子的吗?”
章秋谷微笑道:“你们既然知道扬州人也是人,苏州人也是人,为什么自己又要假充苏州人?你这话说得着实是自相矛盾。”
那三个人被章秋谷逼到了死胡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便是赌气地都立起身来往外便走,口内咕咕哝哝的不知说些什么。
章秋谷也不去理他。
金观察见了,便对着章秋谷笑道:“她们好好的坐在这里,被你几句话把她们逼得跑了出去,她们心上不知要怎样的恨你呢!”
章秋谷笑道:“这样的跳梁小丑,但愿她们心中怀恨,不再出来蹦跶,倒干净了许多。”
正说着,云兰已经走了进来。
章秋谷对着云兰皱一皱眉头,又打个手势,似乎要把方才的事情告诉他。
云兰会意,微微的一笑,也皱着眉头低低的说道:“你不要这般,我们大家都是姊妹,一个班子里共事,说起来我是很难为情的。”
章秋谷也不开口,只伸过手去紧紧的握住了云兰的纤腕叫她坐下,两个人四目相对,彼此默然。
正在这个时候,客人叫的局陆续陆续的到齐,大家拉开嗓子唱起来。
章秋谷看着她们唱曲儿,一个个从头至脚地打量了一番。
只见这些人中,既有北班的,也有南班的。北边人和南边人的装束,并没有什么大的分别。北边人多半是扎着裤腿,那眉梢眼角都是吊得高高的,全然没有温柔枭娜的丰神。
章秋谷看着心中想道:究竟这些人生长北方,总觉得有些体态刚强、丰姿生硬,哪里比得上我们江苏人的样子。看来终究是北地的胭脂,不及南朝的金粉啊。
正独自胡思乱想着,恰好言主政要打通关,先是和金观察五魁手六六六的乱叫起来,方才打断了章秋谷的思路。
大家闹了一回,一班客人都散席告辞。
金观察掏出表来看了一看,对章秋谷道:“今天时候还早,我们出去打几个茶围再回去,可好?”
章秋谷听了自然高兴,便点头答应,立起身来想走。
云兰一把拉住,口中低低的问道:“我刚刚与你说的话,你可别忘了。”
章秋谷摇摇头道:“今天不方便,改天再说吧。”
云兰听了默然不语。
章秋谷附着云兰的耳朵说了几句,不知说的什么。
云兰回眸一笑,启齿嫣然,一面说道:“我们这里比不得上海,你就是不在我这里摆酒也没什么的。”
章秋谷道:“虽然没有什么,不过我总觉得有些不安,给你捧个场面,也是捧我自己的场面。”
云兰听了,把嘴抿了一抿,也不开口。
章秋谷便同金观察起身就走。
金兰和云兰送出房门,云兰又叮嘱一句道:“不要忘了我说的事。”
章秋谷笑道:“不劳吩咐,我心上比你更着急些。”
云兰脸上忽然一红,把头一扭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