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士,家无担石之储,囊无一钱之蓄,以前钱家有钱的时候,还可以常常的接济一下;如今钱家遭遇变故,王芝宇不免也更加拮据起来,没办法,便到了常熟最牛逼的乡绅祁观察家做了私塾先生。
原本这是件好事,自从王芝宇做了祁家的先生,日子也逐渐的好了起来,小夫妻鸾凤和鸣,小日子越发的美满。
然而,有一天,王芝宇突然就从祁家被抬了回来,已经昏迷不醒,说是突发急病,钱小姐吓得手足无措,幸好邻里帮忙叫来了大夫,但是也没有救回来,没过几天,便撒手人寰一命呜呼了。
钱小姐呼天抢地,泣血捶心,几次三番的哭晕了去。幸好得到一些叔伯等族人的相救,才得一时的安稳。
哪知这边是王芝宇的地下修文之日,那边正是钱康寿的玉楼赴召之时。
原来钱康寿到了湖北候补了几年,都没有得着一个差事,心中十分懊恼郁闷,得了病又没有好好的医治,没过多长时间,也跟着王芝宇一起往阎王家报道去了。
钱小姐得了这个信息,更加痛不欲生,屡次的想要自尽,都被一班族人看守得牢牢的,得不到机会,也是无可奈何。
刚刚事有凑巧,正在这个当儿,又接得钱康寿夫人的一封来信,说钱康寿的棺木现在还停在湖北省城的一个古庙里,要想扶柩回来,却一个大钱也没有。
钱小姐看了这封来信,心上更加悲痛,不免又赶到王芝宇的灵前去痛哭了一场。
只是哭也解决不了问题。哭过之后,钱小姐定一定神,心中暗自思忖:兄弟的棺木现在停在湖北,路远迢迢的又没有盘费,一时之间哪里搬得回来!虽然有几个家族中的叔伯可以托他们料理,但是如今世上的人都是势利不过的,听到钱康寿死在湖北,又是穷得叮当响,一个个早就巳经躲得远远的,恐怕惹麻烦上身,哪里还肯来帮自己的忙?想想自己的这一家子,如今只剩了自己一个人,自己不去料理他的灵柩回来,还有哪个肯来多管这般的闲事!
钱小姐这般想着,便把殉节的念头撇到一边。盘算了一下,想着钱康寿没有儿子,少不得要把族中的子侄承嗣一个过来,这是头等大事,何况搬取灵柩办理丧葬,免不得要不少的花费,这笔钱,一时之间又从哪里获得?呆呆的想了一回,忽然想起自己家里的房子现在典当给了祁彦文住着,这祁彦文祁侍郎向来为人不错,不如自己亲自去见他,问他借几百银子,一起算在典价上,料想他也没有什么不肯的。况且靠屋借钱,向来就有这个规矩,不是自己别出心裁的主意。
如此打定了主意,钱小姐便换了一身素服,雇一乘轿子,径直到祁侍郎家来。
这个时候,王芝宇已经死了三个多月,一切丧葬的事情已经办妥,所以钱小姐一心一意要办兄弟的事儿。
轿子到了门外,门房的人问明来意,便放她进去,见了祁侍郎的夫人,含着眼泪把钱康寿死在湖北、棺木不得回来的情形细细的说了一遍,要问祁侍郎借五百银子。
祁夫人见她神色悲苦,言词凄婉,很是同情她的遭遇,便请了祁侍郎进来见了钱小姐,和他说明了情况。
哪知这位祁郎是个财迷,吝啬的很,如今听说钱小姐一开口就是借五百两银子,倒把他吓了一跳,口中支支吾吾的不肯答应。
钱小姐便对他说道:“这所宅子连着后面的花园,当初有人估价原是值一万银子,如今府上的典价只有六千银子,再加上五百银子,也不过六千五百银子,比起正常的价格还是低了的,如今有房屋在这里作抵押,你还怕亏了不成!”
祁侍郎听了沉吟一会儿道:“五百银子不是个小数目,我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容我考虑一下,请过几天再来吧。”
钱小姐听了也没办法,只得便起身告辞了。
祁侍郎见他走了,一个人坐在书房里思前想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