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太守得了这个儿子,欣喜若狂,把这康己生宝贝得恨不得当祖宗供起来,在儿子面前连喘气都得小心翼翼,生怕把儿子给吹没了。
康己生长到五六岁上,便请了一个有名的孝廉公来做先生。怎奈这康己生被惯得无法无天,不肯用心读书,小爷有钱又是独苗,小爷就是任性!
先生见他不肯用功,晓得这个学生是东家溺爱的,便也不去做那惹人嫌的事儿,得过且过地教了十二年,把这康己生总算教了个半瓶醋的学问。
康己生自六岁上学读书,到了十八岁上,那先生辞了主家离去。这位康太守糊里糊涂的不曾考查儿子的学问,还以为儿子是个大才,成龙的料。
康己生见老爹这般,便也没了顾忌,自吹自擂,自以为自己的学问天下第一,那什么举人、贡士、进士不过就是自己碗里的小青菜小罗卜罢了。
如此花天酒地地又混了好几年,这一年恰逢督学按临,康己生也要打算去考。
这督学大人是个十科的前辈,现任刑部左侍郎,姓王号佩兰,名体仁。性情甚是古怪,每到考试的那一天,他就一天到晚顶冠束带的坐在大堂暖阁里,把这些童生拘管得十分苦楚,背地里无不咒骂这位宗师。
且说康己生要去应考,府、县两试名次倒也不前不后的排在第二圈里。
府、县考过了,便去钻头觅缝的打听了王大宗师的一位同年中榜的陆太史,做过一任福建学台,现在恰好丁忧在籍,平日里与王侍郎来往得十分稠密。
原来王侍郎和陆太史都是现在余大军机的得意门生,所以他们两人的交情莫逆。不知怎样被康己生打听到了,花了五百两银子托人去求了陆太史的一封信。
到了江阴,谁知去得迟了两天,童生正场已经考过,后来的人一概不准补考。
康己生急得没法,在下榻的寓所中咒天骂地的,把带来的一班家人、厨子一个个骂得狗血淋头,胆战心惊。
这时一个叫做时晓的家丁,别看年纪小,但是却是十分伶俐,最得这位少爷的喜欢。见康己生甚是焦急,便悄悄的对康己生道:“据小的看来,少爷且把陆大人的信送进去试一试,看这位大人如何打发。虽说不准补考,但这不过是官方说法,是不是统一标准就不好说了,就算是学台当真的不肯通融,我们这里有的是银子,再花上些银子,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康己生听了心上大喜,高兴得直跳起来,笑道:“我就说么,这些人中就数你机灵,深得少爷我的心。只是你怎么不早说,害得我着急上火的。我们此刻马上送信进去,看他如何答复。”说着,就叫时晓给他带了红缨大帽,穿了马褂,登上快靴,飞也似的赶到学院衙门。
到了学院,直接进了号房,把陆太史的信交在号房手内,请他送进,自己便坐在号房等候消息。
且说号房将信给送了进去,这位王侍郎拆开书信看了,心中很是有些迟疑不定,暗暗埋怨陆太史糊涂,明明知道自己向来规矩极严,从来不接受熟人的请托。况且正场已经过去了,这康汝楫迟到了几天,按规矩是不能补考的,就此回绝了去。忽而又转念想道:若是叫他回去,却又卷了同年的面子不好看,就是余老师的面前,说起来也是不好意思。想来想去,终究是朝廷的规矩,抵不过同年的情分。
正在踌躇未决之际,恰恰的事有凑巧,门房上又传了几个禀帖进来,原来是十几个外县童生,也因为到迟了两天不能补考。这班童生着慌了,联名具禀,要求王侍郎补考,禀帖上说得十分恳切。
王侍郎看了,就有了主意:既然如此,自己也乐得给了陆太史的面子,做个顺水推舟的人情。
王侍郎打定主意,便吩咐出去,叫康汝楫回去等着,有消息号房自会传话出去。
康汝楫便打道回去下榻的寓所,让时晓再到号房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