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外人,却不忍心见死不救,眼睁睁看着你女儿枉丢了一条性命,我便想个权宜之计,将她救了出来。如今事已至此,本来也不必和你说,不过我一向磊落,明人不作暗事,所以特意来和你说个明白,大家商量个妥善的解决办法,两全其美。”
章秋谷一面说,一面观察那老头儿的脸色。只见他初起时低头不语,听到一半,就气得满面通红,怒目圆睁,那脖颈上的青筋都一根根的爆凸起来,好像随时都要暴走的样子。再听到后来,直把他气得七窍生烟,双睛出火,浑身乱抖,一口冷气塞住了咽喉,几乎要背过气去。不等章秋谷说完,再也按捺不住跳起身来,就要揪章秋谷胸前的衣服。章秋谷是什么人,岂是能随便让人揪他衣服的,那他得多没面子,轻轻一抓便抓住了程老头的手腕,再轻轻一送,程老头便是后退了一步,章秋谷用的力道恰到好处,只是逼退了程老头,并没有让他太过狼狈。
但是这么一来,程老头更是气得暴跳如雷,大骂道:“你这个人好生大胆,你拐了我的女儿,还敢前来唧唧歪歪!你赶紧把我女儿送回来,咱们都不计较了;如若不然,我把你扭到官府,这诱拐良家女子的罪名,看你可吃得起吃不起!”
章秋谷见了这个样子,甚是好笑,只是嗤笑一声道:“你不用这般野蛮,有话只管明说。你家女儿好好的在船上,又没有逃出苏州,哪里来的诱拐。我好意前来送个信儿,要和你商量个妥善的解决办法,免得坏了两家的名声,你倒是横跳八尺、竖跳一丈的,也不仔细想想,天下哪有这样大胆的狂徒,拐了你的女儿还敢自己上门送信,好等你送官府,自寻死路的?我劝你冷静冷静,我有些话和你商量。我若是怕你送官,也就不自己跑到你家来了,我既然敢来,就是有底气,难道就没考虑后果,没脑子的一头撞进来不成吗?”
程幼勋虽然愤恨,但听着章秋谷的一番话也是说得在理,又怕这个事儿闹了出来,自己平日里是个极重言规行矩的人,生了这样的女儿不能管束,还有什么脸面见人?不如先听他说啥,再做计较也不迟。想到这里,就不知不觉的缩了回来,长叹一声,重新坐下,却还是气得张开大口,气喘吁吁,对章秋谷道:“你……你有什么……话,和我商量,快些说来,说说你……你把我女儿,拐到哪……哪里去了。”
章秋谷见那老头儿气急败坏的样子,忍不住要笑出来,勉强忍住了,正色和他说道:“你是个读书明理的人,怎么全不懂事情的轻重!你家女儿既然已经失足在前,你不叫她嫁给姓贡的,叫她嫁给谁?难道还能再嫁别人吗?至于我,本来是个旁观的,与我毫无干系,犯不着来管你们的闲事,但是春树与我情同手足,我不能不管。要我看,这件事儿已经如此,不如将错就错,你女儿嫁给他,春树家世清贵,家境殷实,人也不差,而且他们有情,断不会委屈了令爱。现如今她已经显怀,不好出现在人前,索性就让春树带她回去,待她生产了,再悄悄送她回来,那时俩家再明媒正娶,也全了俩家的颜面。如果你一意孤行,送官究办,我是外人,大不了斥责一番,没啥影响。春树一个男子,非但对他没什么坏处,反而落个风流公子的名头,传为美谈,就如那西厢记的故事,人们断不会责怪才子佳人,反而怪长辈不通情理。反倒是你和你的女儿,会被人诟病辱骂,你一个清贵人家,如何受得这般羞辱!上了公堂,判你女儿与春树或和或离,对她都是致命的打击,你不是把女儿往死里逼吗?你好好的斟酌利弊,切莫一意孤行。不管你如何选择,我们都会奉陪,但我还是劝先生能冷静行事,对大家都好。”
程幼勋起先听了章秋谷解劝的话儿,还是咆哮不服,但听到后来,越听越是觉得有理,更兼章秋谷的粲花妙舌,说得入情入理,真是那黄河九曲,层出不穷;三峡春泉,倒倾瀑布。就是再愚钝的顽石,听了这般说法也要点头,何况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