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章秋谷、贡春树和金小宝几个人高谈阔论了一番,倒是把那些伤春悲秋的情绪冲没了。
章秋谷向贡春树道:“你不是着急走吗,赶紧去雇一只中号快船,到了苏州只能住在船上,要是住在岸上,露了风声可不是玩儿的。”
贡春树诺诺着连声答应着去安排了。
章秋谷便去到兆贵里。
陈文仙出局还没回来,章秋谷觉得无趣,起身出了院子,想到新马路辛修甫公馆去看他,和他说一声要去苏州办事。因为辛修甫这几日有些小恙,刚好在家养病,章秋谷便坐上包车径直到新马路昌寿里来。
辛修甫在家,正在百无聊赖,见章秋谷来了很是高兴,留他吃了晚饭,又谈了一回。
章秋谷把要去苏州的事向他说了,辛修甫问他几时回来,章秋谷道:“说不定,或者一个礼拜就可回来。”说着,听见自鸣钟当当的敲了十二下,便辞了辛修甫坐车回去。
因为时间已经不早了,便吩咐那车夫,把那马车赶得飞一般的向前跑去。
刚到新马路转弯处,章秋谷坐在车上,就看见有三个人迎面走来。一个个都是官纱短衫裤,也有生丝裤衫,都散着裤腿,走起路来摇摇摆摆,凸肚挺胸。
章秋谷知道这是一群流氓,也就不去理会。那车夫赶着马车,风驰电掣般的跑了过去。
章秋谷忽然听见背后的那群流氓,打了个口哨,又击了几下掌。
章秋谷疑惑起来,低声叫车夫停下车子,从黑影里转过头去看时,只见那几个流氓正站在转弯角上,对着一座洋楼指手画脚的不知说些什么。
那洋楼本是个姓王的铁路委员租的公馆,马路边上,两间楼面,湘帘不卷,隐隐的露出灯光。
章秋谷看了,恍然大悟,晓得那些流氓方才的哨子是个暗号。
章秋谷平日里就是个爱管闲事的主儿,如今遇到这等蹊跷事,自然勾起了他的好奇心,索性站住了要看个究竟。
那班流氓等了一会不见动静,悄悄的说道:“咦,咋没反应?”便又打了一声哨子,比先前高了好些。
章秋谷一声不响,隐在黑影里偷看他们。
不多一会,果然那湘帘里面影影绰绰的映着灯光,露出一个人影,揭起帘缝,倚着栏杆往下张看。
章秋谷在暗处看得真切,是个二十多岁的妇人,那身材体态,觉得甚是苗条,面目虽不甚清楚,却也隐约能看出红腻桃腮,绿堆云鬓,想来是一个出彩的人物。
章秋谷正在细看时,就听到吱呀一声,那两扇大门轻轻的开了一扇,走出一个小姑娘来,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低低的说道:“到里面来。”
那些流氓中便有一个要举步进门。
章秋谷看了多时,心中就有些忿忿然了,这种流氓引诱良家妇女的不平事,小爷岂能不拔刀相助!便咳嗽了一声,在黑影里大踏步出来,喝一声:“且慢!”
那些流氓出其不意,大吃一惊。
那个开门的小丫鬟更是吃惊,急急忙忙的关上大门,也顾不得那些流氓,跌跌撞撞的逃了进去,就连那楼上的妇人也吓得回身进去,连忙把两盏灯一齐熄灭。一霎时玉钩全下,帘影沉沉。
章秋谷看了十分畅快,觉得自己又做了把英雄,神威了得。
那班流氓见有人坏了自己的好事,心中大怒,一齐回过身来,见来人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很是不屑;但看其身上的衣着时,又有点吃惊,来人华衣锦服,面如冠玉,气宇轩昂,一看就是个大家公子,不好惹的主儿。
不过流氓终究是流氓,啥都缺,就不缺贼胆儿,要不咋有“贼大胆儿”这个词呢,就是这么来的。
一个流氓开口喝道:“你是什么人,鬼头鬼脑藏在黑影里,一看就不是好人。”
章秋谷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