恽点头应允。
局票发出去,没多大会儿,客人就陆陆续续的来了,刘厚卿叫起手巾,邀请客人入席。坐定之后,张书玉便执壶斟了一巡酒。
陆兰芬第一个来,走进房门,那几步路儿,就如春云出岫一般,被风冉冉吹了上来。走到身边,扶着方幼恽的椅背款款坐下。
众客人喝了一声采。陆兰芬坐下之后,拉起了胡琴,唱了一支小调。
刘厚卿瞅着陆兰芬笑道:“你的胡琴有二三年不拉了,怎么今天破例起来?”
陆兰芬一笑不语。
方幼恽见陆兰芬换了一件湖色绣花袄,下着玄色缎裙,梳妆雅淡,态度温厚,较之张书玉那种可怕的情形竟有天壤之别;更是坐近身旁,口脂芬馥,吹气如兰;加以陆兰芬有心勾引,眉梢眼角卖弄风情,把一个还是风月场菜鸟的方幼恽,直忽悠得晕头转向找不着北。
陆兰芬见他如此情形,更加得意,便慢慢的一问一答,引导着话题。
二人只顾着自己开聊,直至客人的局到齐了,主人要发表重要演讲,这才打断了话头。
这时,陆兰芬的侍女拿进一打局票,约有一二十张,来催她转局。
陆兰芬却依旧坐着不去,嗔怪道:“什么要紧的局非要我去?没见我正陪着客人吗?去回了吧。”
侍女不敢多言。
大家都不仅对方幼恽羡慕嫉妒恨起来。
陈少东先开口向陆兰芬调笑道:“阿唷!陆小姐果然是头牌,这架子真是端的大气。”
陆兰芬正色道:“陈老,我对你一向客客气气,从来不会这么酸言酸语。方大少今天是第一次叫我的局,我总不好丢下不是。”
陈少东碰了这个钉子,不好意思起来,红了脸正要回答,刘厚卿急忙道:“兰芬说的倒是真话,方公子今天的确是第一次叫。少东也不必动气,我们还是来猜拳吧!”
陈少东便也就坡下驴地道:“我不过随口说了一句笑话,不料陆小姐倒动起气来,我本来就没有动气。”
陆兰芬见陈少东自己下了台阶,便也笑道:“是了是了,大家不过是玩笑罢了,怎么会真的动气呢。”
刘厚卿道:“好了好了,你们两家本来都没有动气,我来做个和事佬!”随即取过酒壶斟了二杯,一杯递给少东,一杯递与陆兰芬。
陆兰芬站起身来,笑道:“谢谢了,我先干为敬。”说着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陈少东也不含糊,干了这一杯,便与刘厚卿猜起拳来。
陆兰芬咬着方幼恽的耳朵,悄悄问道:“今儿是刘大少做东,你合该也得回个礼不是,一会儿让大家到我那再玩玩如何?”
方幼恽见陆兰芬主动相邀,正中下怀,心中大喜,便向刘厚卿说了,托他代邀在座诸位,待会儿务必要赏光,翻台到陆兰芬家去,众人齐齐的答应了。
这时,陆兰芬的侍女又拿了十余张局票进来,陆兰芬皱着眉头对方幼恽道:“真是麻烦,怎么就没完没了的!”
方幼恽道:“既是你有转局,你就去罢,只要去去就来,招呼下台面就是了。”
陆兰芬假意坐着不肯走,方幼恽又连连催她,这才起身。先是叫侍女回去准备台面,暗中却悄悄的扯了一把方幼恽的衣服,口中照例说声“对不住了,我等会儿就过来”的客套话。
出了房门,还不忘回头冲着方幼恽一笑,下楼而去。
方幼恽被她这一拉衣服,又是一笑,直觉得心花怒放,晕头晕脑,连酒都无心喝了。
众客人因为刘厚卿还有翻台,也就不肯放开酒量痛快畅饮,大家随意饮了几杯,等菜将近上齐,就叫干稀饭来吃了,谢了主人,一同出门,一起到四马路陆兰芬的洋房来。
到得门口,方幼恽便让客人先走。
刘厚卿大笑道:“啊唷!老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