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己脚下反折过来,“呼”的一声,收了刀法,现出全身,面上不红,心头不跳,仍用怀中抱月,收住了刀。
一趟耍完,正待进去,忽然听得喝彩声中,有一个妇女的声音十分清脆,高叫一声:“好呀!”
章秋谷诧异起来,回头一看,只见二排上坐着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女子,衣装娇艳,态度妖娆,面目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一双莹莹的眼波,蚊子一般死死盯在章秋谷身上。
按照惯例,武松舞刀一场,便要进去,此时章秋谷见她看得认真,便故意卖弄起来。
好个章秋谷,另使出一番解数,把腰刀插在背后,空手开了一个四门,忽然左右开弓,连扑两个筋斗。翻过身来,脚跟尚未着地,那一把明晃晃的刀早掣在手中。这路刀法,与前更是不同,风声飒飒,冷气飕飕,刀光映着灯光,异常精采。
这一路刀舞有半刻多钟,方才收住,进入戏场换了衣服,下得台来。
此时的章秋谷浑身上下并不见一丝的杀气威风,依然是一个风流才子。
台上仍然换了陈路遥上场接着演。
谁能想到,章秋谷的这一路舞刀功夫,他自己是过足瘾了,却引出一个人的故事来,就是那喝彩的女子,三年前大名鼎鼎的金月兰。
这金月兰自从十七岁梳栊之后,梳栊,也就是处子第一次接客的意思。不到一年,便有一个杭州黄大军机的长孙公子名叫黄伯润的,看中了她,花了八千银子的身价将他接回家,做了唯一的一个姨太太。
这位黄公子年方二十,正妻亡故,没有续弦,性情极是温和,眉目也还清秀。家财巨万,门第清华。至于日常起居,更是一呼百诺,要一奉十。要说起来,这金月兰也该是知足了,跟着黄伯润荣华富贵的过一生,如果再生个一男半女,将来做个诰命夫人也未可知,这岂不是天外飞来的滔天福气吗?
无奈的是有些人是天生贱骨,过惯了这种灯红酒绿,放荡无羁,沉迷夜店的人,即便是从良,那种刻在骨子里的天性却是很难改的,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不外如此。不过这还算是好的,更有一些人,使出浑身解数忽悠自己的客人,各种的灌鸡汤,各种的画大饼,各种的买它买它就买它,忽悠客户不惜一掷千金的打赏自己,哪怕那个客户粉丝还是懵懵懂懂少不更事,哪怕他被忽悠得热血上头,不惜倾家荡产卖老婆孩子。这事说来也是不可思议,平日里亲朋好友有困难需要帮助,哪怕只是尽些微薄之力,他都会翻脸哭穷,反倒是倾家荡产的去打赏时就那么慷慨大方,奇哉怪哉!难怪青楼孵化公司业绩蒸蒸日上,也难怪都哭着喊着要去做青楼孵化公司的流量网红。
闲话少提,书归正传。
金月兰自从嫁给了黄公子之后,便一起到杭州生活。不过没多久,便觉得十分拘束,渐渐的不习惯起来,就撺掇黄公子,要租房子住在上海。
黄公子道:“你的意思无非是受不得拘束,不习惯,要去上海,也不过是要游园听戏,散散心情。但是上海不是可以长住的,况且你既然从良,就要诸事小心,就是住在上海,也不能时常出去。你既然嫁了我,便是我家的人,就要依着我家的规矩。其他事情我可以答应你,但这件事情万万不可,你还是熄了这念头吧。”
金月兰听了十分不悦,但敢怒不敢言,心中便有了重操旧业的想法。
而自从起了这个念头后,金月兰便时时刻刻打算私逃。苦的是侯门深似海,无计可施。后来好不容易想着一个主意:那黄府后进的一带房屋,都是楼房,最后一进的后楼就靠着城河,城河内的船都停在黄府楼下,说话声都听得见的。
金月兰便对黄公子说,要搬到后楼去住,好看看往来船上的行人。
黄公子怎么也想不到她要逃走,就答应了,任她搬去后楼。
金月兰暗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