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姐身上就可见一斑。不过这江南膏腴之地,可不是京都那般明朗。多少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在这膏腴之地待久了,潜移默化的也被熏染,舒朗不起来了。陆小姐刚来,可能还不知道这膏腴之地靡靡之气的厉害。”
陆微芒心中一乐,也不知道触了冯夫人的哪块儿逆鳞,怎么冯夫人这等人物,竟然不依不饶起来,不过这也是好事,不管是动怒还是动气,说的总是真心话,于是陆微芒就顺着冯夫人的话往下说,“哦?不知道这膏腴之地的靡靡之气是什么?”
冯夫人深深地看了陆微芒一眼,“按理说这等腌臜事不该污了陆小姐的耳朵,但是咱们既然说到这里了,若是我不跟陆小姐说透,他日万一有什么情况,陆小姐说不得要怪我。”
陆微芒看着冯夫人,“愿闻其详。”
“陆小姐不是在深闺的小娘子,想必常年进学上衙,也听说过烟花之地。那些妓子咱们就不说了,就说说那等家道中落沦落风尘的清倌儿头牌们,可是让多少文人墨客高官富贾们趋之若鹜的。那些头牌们才华横溢,弱质芊芊,身世又曲折,最是让男人心疼,为她们挂心。若是家中规矩不严,或是那头牌手段高明,纳进府中也是常事儿,想必陆小姐也听过这等拯救落难女子的“雅事”吧?”
陆微芒一笑,“我当然听过这清倌儿和恩客的故事,但是那大多是读书人,京中体面人家甚少有此等传闻。”
冯夫人却眼神幽远的说到,“当年我跟老爷也在京都待过些时日,京都风气确实与江南不同。不过,也只是京都罢了,在这膏腴之地,可没有那等风气。在这里,纳头牌,是一件雅事,哪户头面人家没有一两个拿的出手的妾室,当家夫人要被人说不贤惠的。而且,不仅仅是头牌,这几年新出的瘦马,据说是传自前朝,那娇滴滴的小模样,便是咱们女子看了,都不忍高声说话,更是让流连扬州的官宦富贾们趋之若鹜。陆小姐跟霍侯来扬州,若是待个几日就走便罢了,若是流连一两个月,可就要小心了。便是霍侯洁身自好,但是这扬州城的大小官员们想尽办法,或是安排偶遇,或是做个英雄救美的戏来塞给霍侯,到时候美人芊芊,孤苦无依,便是知道背后有人做戏,霍侯估计也不忍让美人沦落风尘,落入险境吧?”
陆微芒听了冯夫人的话,代入了一下,若是自己是个男子,上街偶然碰到一个皮肤透明,脆弱无依的美人,被一个凶神恶煞的恶霸欺压,估计自己会忍不住上前相帮。然后打跑恶霸之后,美人垂泪,上前拜谢,诉说凄徨的身世,然后不支昏迷,恐怕自己也会顺水推舟的将这美人安顿下来。
可能一开始没有别的想法,仅仅是出于礼貌道义,但是接下来一点点相处下去,那美人满心满眼的都是你,整个世界也只有你可以依靠,“妾身孤身一人,无人可依,只愿能留在公子身边,便是为奴为婢,只求一容身之地罢了,难道也不可以吗?”面对美人眼中含泪的请求,陆微芒觉得,是个男子都不会拒绝。
想着这话本中出现过无数次的画面,想象着可能发生的对话情节,陆微芒忍不住一笑。
陆微芒身旁的冯夫人却被陆微芒这一笑弄的有些摸不着头脑。明明刚才陆微芒还脸色郑重,似乎在想她刚才说到的这种情况,怎么转眼间就笑了出来?
类似陆微芒这等出身卑微,侥幸取得一点成绩的女子,被陛下赐婚霍侯这样一个天下难寻的未婚夫,便是再紧张都不为过。
自己故意说出这江南之地的风气,虽然略有夸张,但绝对属实。陆微芒这等看重未婚夫的女子,不说方寸大乱,也该是心中紧张无措才对。
冯夫人就等陆微芒焦虑无措是,劝解安慰,出谋划策,跟陆微芒拉近距离。可是陆微芒如此不按常理出牌,让她接下来的话就有些不好开口了。
于是冯夫人试探的开口,“陆小姐就不担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