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胜,听你的意思,今天的驿馆会不平静?”
御道上,坐着的常胜拢了拢衣袍,淡淡开口,“确是如此。蜀使陈方人在驿馆,会有人忍不住要动手的。或是那些刺客,又或是老世家的人。总而言之,如这类人,都不希望我北渝与西蜀停战。”
听着的常四郎,眯了眯眼睛,“若无猜错,你常子由已经布了埋伏?”
“阎辟带着卫士,早已经埋伏好了。照我的猜测,刺客刺杀族兄,八成也是为了挑拨北渝西蜀的关系,挑拨发起决战。他若是敢来,这事情就有趣了。”
“常胜,若来的人是老世家的杀手呢。”
常胜声音冷静,“杀一儆百。族兄当知,已经到了非常之时,需做这种手段了。实则在我心底里,已经有怀疑的人选。”
“何人。”
“长阳谢家。”常胜抬起头,目光灼灼,“这段时日,谢家上蹿下跳,都尽在我的眼里。犬狂吠,必有灾。即便不是他,在这次刺杀的事情上,他约莫也脱不了干系。我的意思,族兄可借着这次的蜀使入渝,稳住老世家的急躁。我讲句难听的,莫看他们胡闹,但实际上,在这些人的心底,都巴不得最后的赢家,是我北渝。”
常四郎点了点头。
“陈方呢?我记得他入城时候,身边不过几个习六艺的徒子。”
“族兄,我讲过了,我不杀陈方,我甚至会保住他。但族兄当明白,陈方入渝的意义,是做一副姿态。”
常胜转了头,一双出神的眼眸子,似要透过整座皇宫群,看穿鲤州大宛关的方向。
“族兄有无发现,陈方是个聪明人。”
“怎说。”
“北渝西蜀的歇战之事,等同于双方都要时间缓气。我北渝需要,西蜀也需要。沙戎人的出现,无疑成了一个契机。我猜的出来,若是老世家们一直反对,陈方很可能……要演一出戏。这出戏,他自个会死在驿馆。”
常四郎皱了皱眉,“常胜,你的意思是自尽?”
“自尽之后,并非要栽赃我北渝,而是栽赃外族。毕竟先前的时候,主公被刺杀之事,都约莫猜的出来,是为了挑拨战争的。如此,一切事情都能顺过去了。”
晚风中,顿了顿的常胜,又沉默起了身子。
“陈方入渝,我也说不好,是不是跛人的手段。他那般的人,要是狠下心来,会比毒鹗更可怕。但我的心底,终归是和他有着一份神交。我常子由终究是个读书人,便当我替这近十年的乱世,仁善一回,尽力保住陈方。让这位儒贤,他日能教习天下。”
“族兄,我去了。”
……
长阳驿馆,灯簇如豆。
披着厚袍的陈方,伸出手捻了一下。蓦然间,整个世界又昏了几分。
“莫要声音太大。”陈方抬起头,环顾着周围的几个徒子。
“今夜之内,驿馆会很吵闹。”
“老师,这是怎个意思。”
陈方笑了笑,“有人会来,而且还不少。”
几个徒子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惊怒起来。迅速寻了剑,抱在手上。
“莫要担心,没事情的。”陈方再度伸手,抓住了一个近前徒子的长剑,扯了过来。
“虽年迈,但我……终归也需一把剑。这把剑,若是不用出鞘,自然是最好的。”
“剑要杀人,怎能不出鞘。”
陈方看了眼说话的徒子,并未多言,淡淡点了点头。
时至亥时,整座长阳,已经变得静悄无比。唯有不知藏在何处的夜鸟,偶尔会“咕”叫几声。
黑暗如同飙风季的涨潮,只眨眼的功夫,彻底淹没了一切的亮堂。
驿馆不远的城门,朝南巷子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