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昏暗的屋子里,传来椅子跌落在地上的声音。
可是正缓缓站起来的老克罗基特,却浑然没有听见。
“你说……什么?”他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喘息声。
内维尔克罗基特慢慢地走了过去,走到了老克罗基特的桌子前面。
“克罗基特上校!”内维尔将一卷封好的卷轴递给面前的老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法兰西帝国皇帝陛下,需要你的效忠!”
老克罗基特的手有些颤抖,封着火漆的信筒拆了好几次都拆不开。
有一次还差点掉落到了桌面上。
内维尔伸出手来想要帮他,被他给固执地拒绝了。他的手掌很有力,砸得内维尔的手背都有些生疼。
从信筒里掉落出一张卷着的纸,外面用蓝色、白色和红色相间的丝带捆绑着,丝带上绣着金色的小蜜蜂,丝带缠绕成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蝴蝶结脆弱得就像是婴儿的肌肤一样,老克罗基特的手指生怕抚痛了它,用两手的拇指和食指轻轻地拈住蝴蝶的两只翅膀,慢慢地向两边拉开。
白色的信纸舒展开来,上面写满了字,在信的末尾,是一枚耀眼到灼目的印章
印章仿佛在发出光芒,将老克罗基特一下子点燃了,站在他对面的内维尔都感觉到似乎有一股炙热的气息,将屋子里的空气搅动了起来。
老克罗基特的手指轻轻地在那徽章上面触碰着,抚过公平正义之手,抚过权力之杖,抚过帝国之冠,抚过荣耀之链……
他轻声地啜泣着,眼泪无声地滴落。
他甚至没有认真地去看信上写的是什么内容。在这一刻,哪怕皇帝陛下让他去死,他也会毫不犹豫的。
……
屋子里跳动的烛火变得更亮了一些。
老克罗基特打开自己的柜子,从里面取出自己的军服——30多年过去了,它已经显得有些陈旧了,但是金色的绶带依然没有褪色,蓝色的上衣依旧笔挺如初,红色的裤子和黑色的马靴依旧像一对情侣一样般配。
老克罗基特的身材缩水了,当他穿戴好自己的军服,重新站在镜子面前的时候,显得有些滑稽。但是他却相当满意。
“内维尔,你知道吗?这样的军服,是皇帝陛下亲自给我们制作的!”
内维尔克罗基特站在老克罗基特的身后,看着这个突然间容光焕发的老人,他将双手抱在胸前,突然在心底涌起了浓浓的羡慕。
作为一名军人,能够追随一位战无不胜的统帅,那应该是多么幸运的事情?
作为一名老人,能够在自己有生之年,重新燃烧起斗志,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作为一个异国他乡的法兰西人,能够拥有一个值得毕生坚持的信念和理想,那该是多么令人羡慕的事情?
“克罗基特叔叔,你简直和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内维尔说到。
老克罗基特从柜子里取出一个箱子,打开之后,从里面取出了一柄军刀。
“铮!”
军刀寒光闪烁,在烛火的照耀下变得火红。
“不,内维尔!”老克罗基特看着刀光里自己的影子,说到:“我已经老了,我知道!但老了并不代表没有用了!”
“当然,克罗基特叔叔!”
“他们将我的法兰西关在笼子里,用铁链锁住它,不给它食物也不给它水,还每天用烧红的鞭子去抽打它……我曾以为我这一辈子都只能这样了!看着我遍体鳞伤的祖国在他们的凌虐之下奄奄一息,而我身在异国他乡,却只能暗自落泪,我曾以为我这一辈子都只能这样了!”
“他们欺人太甚,叔叔!”
“他们将整个欧洲都铸造成了一幅铁幕,挡住了上帝洒向法兰西的阳光,他们以为这样就能让法兰西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