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亲眼看清楚了?”珈宁听了玄歌的禀报,脸色登时大变,从榻上坐了起来,鞋都来不及穿,光着脚就站在地上。
正月的地,寒凉如冰。却抵不上珈宁此刻跌落谷底的心。
沈婳竟然还能好好的,而且有精力开医馆和开发新的产品。这一切只能证明,她安插进去的人手,根本就没有发挥作用。
“瞧瞧,我们都是死人哪,竟然被福晋蒙在鼓里四个月之久。”珈宁拿起案几上的茶杯,就砸在了陈丰的脸上。
有猩红的液体从陈丰的额头上缓慢流了下来。陈丰顾不上包扎,先跪了下来,语气饱含歉意:“是我轻敌了。”
“废物!我看你如今越发无能了!”珈宁还不解气,快步走到陈丰身边,狠狠在他身上踹了好几脚。
眼看珈宁就要踩到那碎瓷片,陈丰连忙抱起她,一个转身,小心安放好珈宁。珈宁却误会了他,啪的一巴掌又打了过去。
屋子里一时静的只能听见外面屋檐下冰棂融化的水滴声。
珈宁听着这声音,眼眶逐渐变红,突然变的失控起来。她摸着陈丰的伤口,一边尖叫一边哭喊:
“丰哥,丰哥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伤害你,我只是害怕,我不能让福晋的孩子生出来。那样我就什么都没有了,她会杀了我,还会抢了我的孩子。就像我阿玛的嫡福晋一样,你都懂的对吧,你不会怪我的对吧,你会帮我的对吧。”
珈宁眼神迷乱,挥舞着双手,口内呓语不断,已接近疯迷之态。
陈丰满脸都是心疼,紧紧抱着浑身痉挛的珈宁安抚道:“宁妹,我知道,我都知道,无论你怎么对我,我都会帮你的。”
在陈丰一声声的温柔哄声中,珈宁就这么靠在陈丰的肩上睡着了。
陈丰安置好珈宁后,看着她那张因为剧烈恐惧而红涨的脸,思绪飘回十多年前那个暴雨的夜晚。
那时候的珈宁只有七岁,她及地的长发被雨水浸湿,连同那件满是血污的衣服,一起紧紧粘在她瘦弱的身躯上。
她举着一把血红的匕首,赤脚从地牢里出来,走入雨中。
雷电劈下来,映出她惨白的脸。她走到他跟前,声音像是淬了毒的箭,她惨笑道:“额娘太痛苦了,所以我杀了她。”
她盯着那把沾着她额娘鲜血的匕首,眼里只剩了一团空洞的黑气:“丰哥,从今天开始,我们只有彼此了。”
她忽的栽进他的怀里用最后一丝力气道:“所以,我们一定要相依为命。”
从回忆里抽身出来的陈丰,眼尾有些潮湿,他弯下腰轻轻吻上了珈宁的眼睛,声音温柔又坚定:“宁妹,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
夜幕降临后,街上开始陆续亮起了各式的花灯。点的街道两旁,两条金龙一般。
“时间过得好快啊,一转眼又是一年了。”沈婳指着去年猜灯谜的铺子对胤祯说道。
“可不是,去年也不知道是谁,足足气了我一晚上。”胤祯走近了细瞧,想看看有没有沈婳喜欢的玩意。
沈婳抿嘴一笑:“那还不是某人自找的。非要嘴硬心软,你要是早同我说,说不定我就不怄你气了。”
“再也不会那样了。我与你之间,浪费的时光已经够多了,我可舍不得。”胤祯紧紧牵住沈婳,生怕她被湍急的人流冲散。
“我看你不仅是岁数长了,花言巧语的功夫也长了,也不知是跟谁学的。”话虽如此说,沈婳心里仍觉得甜滋滋的。
“我哪有。这都是我的真心话!一看见你,就自动流露出来了。”胤祯委屈。
沈婳歪头,捏着自己的耳朵,笑个不停:“听到啦听到啦,两个耳朵都听到啦!”
赏了会花灯,沈婳便觉肚子有些饿了,恰好空气里又都是元宵的甜腻香气,沈婳更觉嘴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