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花出去了,仆妇也用心。吕嬷嬷刚吃过朝食,收拾好行李,预备要出发了,她就已经有了准信儿,赶来报告了。
鼠大王确实是回来了,就躲在土地庙里。它在那儿有个小窝,是当初村民们建庙时特地给它留的。小窝门前还留了一小块空地,方便村民们平日里送些吃食来供奉它。奇怪的是,鼠大王这次回来,一声不吭,不告诉村民给它送吃的来,倒是土地庙里日常供奉的饼子鲜果少了一些,多半就是它悄悄拿走的。
它还躲着人,村民平日来庙里烧香参拜,它也不露面。若不是这回大半夜的,有村民为着月食的出现,特地摸黑过来上香,又正好听到它在哭,还不知道哪一天才会知晓它回来了呢!
从土地庙的各种痕迹来看,鼠大王回归恐怕也有七八天的功夫了。据兼职庙祝的老苍头说,供品三天一换,丢了两回,他还以为是庄子里的淘气孩子偷去了呢。
眼下天时不好,灾情严重,庄子上虽说还能给庄稼浇点泾河水,但也明摆着今年会减产了。大家勒紧了肚皮,一天只吃一顿干的一顿稀的,节省些粮食好过冬。那些半大孩子饿得受不住,就会到野地里寻摸些吃食,庙里的供品是现成食物,面饼可饱腹,鲜果又酸甜,谁看着不眼馋呢?土地庙里的供品是庄上公中出的钱,用不着老苍头自掏腰包。他无儿无女,心疼孩子,有时候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反正没想到,这点误会就导致他错过了鼠大王回归的重要线索。
如今他醒过神来,仆妇去打听,他就得出了结论,连忙报到庄里去了。吕嬷嬷这边也得了仆妇的信儿。
庄子里的人都在趁着早晨阳光不算猛烈的时候去地里忙活,要对这件事有所反应,怎么也得等到中午的时候了。吕嬷嬷却是随时都准备要出发的,闻讯想了想,便决定亲自去一趟土地庙。
她让跟随的人都留在庙外,自己走近庙里,先给土地老爷上了一炷香,便开始唤鼠大王:「大王还记得我么?我是李家小娘子身边的嬷嬷呀!」
她唤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一阵悉悉嗦嗦的声音,可鼠大王并没有露面,似乎是从供桌后方发出声音来的:「俺记得你,你是阿吕。」
「是,我是阿吕!」吕嬷嬷笑了,忙道,「我听说大王回来了,特地赶来瞧瞧你。大王回了老家一趟,路上可顺利?怎么回来探望乡亲们,也不肯露面让大家知道你回来了呢?」
鼠大王又悉悉嗦嗦了一会儿,方才小声道:「俺就是回来瞧瞧故居,没想惊动人……」
你在这小窝里才住了几天呀?这就喊上「故居」了?
吕嬷嬷忍住笑意,继续道:「昨儿夜里月食,有村民来土地庙里上香祈福,听说撞见大王你了。庄上的乡亲们都很高兴你能回来呢!」
鼠大王好象有些惊慌,吕嬷嬷听到它的动静从供桌后方转移到了后门方向,又再重新回到供桌底下,然后才听到它小声说:「不用高兴……俺原也没什么本事……帮不上大家……」
吕嬷嬷笑道:「大王怎能妄自菲薄?你明明有那么大的本事哪!」
「什么薄?」鼠大王从供桌低下露出了小半张脸,小眼珠子里带着几分茫然,「俺真没什么大本事,就是跟人打打架。可如今尾巴也没了,爪子又……俺没法子叫老天爷下雨,就连给乡亲们挖个水沟子,都办不到了……」说着它就心情低落下去,「俺这样……哪里配得上他们供奉的饭食嘛……怪不得他们怨我……」
吕嬷嬷眨了眨眼,这语气听着不对呀,哪个不懂事的东西跑来鼠大王跟前抱怨了?
她凑近了想找鼠大王问清楚些,却因此看清楚了它脸上的伤,顿时吓了一跳:「大王,你这嘴边是怎么了?是被火烧坏皮了么?!」
鼠大王吓得跳起来,连忙缩回到供桌底下,再不肯露一点脸:「没事……俺什么事都没有!你看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