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说,二爷觉得,把幼军交给东宫,对天子有什么好处?或者,我区区一个落魄的成国公府,值得天子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道理并不复杂,朱仪相信,张輗是能够想清楚的。
但是,让他意外的是,他的这番话说完之后,张輗还是盯着他,神色之间,颇有些挣扎。
这番神色让朱仪感到有些不安,但是,他依旧没有说话。
如果说真的有什么他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的话,那么,这个时候,多说多错。
终于,半晌之后,张輗轻轻叹了口气,道。
“你说得对,为东宫组建幼军,的确对天子有害无利,这种风险,咱们的天子,只怕是不会冒的。”
“不过,小公爷,你可知道,焦敬等人之所以针对你,真正的原因在何处?”
朱仪皱了皱眉,面色却没什么太大的波澜,道。
“愿闻其详。”
“任礼传了信来!”
张輗一开口,便是石破天惊。
要知道,如今距离廷议才过了几日而已,任礼被抓进去的,可是守卫森严的诏狱。
锦衣卫那边,自从上次徐彬等人的事情泄露之后,指挥使卢忠大肆整顿了一番,这种情况下,任礼竟然还有本事传消息出来?
朱仪心中一惊,下意识的就要开口问消息是怎么传出来的,但是到了最后,他还是忍了下来。
这不符合他的立场!
作为一个刚刚被怀疑过的太上皇死忠,他现在应该问的是……
“这么说,今日的一切,是任侯的意思?”
朱仪的目光沉沉,口气之间也带上了一丝敌意。
见此状况,张輗苦笑着摇了摇头,道。
“小公爷莫要多心,任侯传信出来,并没有提及小公爷。”
于是,朱仪的脸色好看了几分,问道。
“那他到底说了什么?”
张輗望着朱仪的脸色愈发复杂,显然,心中依旧在斗争着,片刻之后,到底,还是信任占了上风,叹了口气,他开口道。
“任礼来信,一共说了两件事,第一件,是他和杨能的谈话内容!”
朱仪皱了皱眉,却没有说话,等着张輗的下文。
廷议之上,杨洪拿了两份证据出来,一份是杨信的家信,另一份是杨能的自陈书。
这两份证据,直到现在位置,除了天子之外,都没有人真正看过,所以,不少人都在猜测,上头写的东西,恐怕并不如现在众人看到的这么简单,朱仪自然也是其中一员。
不过,也的确是他忽略了这一点,那就是除了直接看到那份自陈书之外,还有一条路可以得知上面的内容,那就是找任礼这个当事人!
话开了口,也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张輗略整理了一些语言,继续道。
“按照任侯的说法,他当时的确许诺了杨能,只要他能说服杨洪主动出面阻止兵部整饬军屯,他便可以带着各家勋贵联合为昌平侯府造势,同时还可以鼓动军中将领一起配合。”
这些没什么好意外的,在廷议上都说过了,但是,接下来的,却是朱仪也意想不到的……
“但是,杨能虽然年轻,却以善谋著称,他虽然想帮杨家脱离困境,可并没有贸然相信任礼,当时,杨能反问任礼三个问题。”
“第一,如若杨府出了这个头,结果廷议之上,任礼突然反悔,又当如何?”
“第二,整饬军屯虽然侵犯了各家勋贵的利益,但是,区区一个宁远侯,便敢替众家勋贵许诺,他哪来的底气?”
“第三,杨府虽然危若累卵,但是也不会饮鸩止渴,整饬军屯是天子和文臣共同推动的事,若是杨府带着勋贵们在廷议上激烈反对,那么就算熬过了当前的难关,之后又如何在朝堂上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