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并非与生俱来的权力,而是被许多人前仆后继从这冷漠的银河中强抢来的战利品。
星语者艾萨克如是想到。
他的黑袍触及地面,一双冰冷的大手控制着他,使他遵循那双手的主人的意图行走。艾萨克感到一阵厌恶从他被触及的肩膀处蔓延至全身,他还听见身后传来的沉重呼吸声。
该死的叛徒。
星语者默默地咒骂着,却装作一副为了自己的生存能做出任何事的模样。他战战兢兢,卑躬屈膝地低着头行走着,然后被带到了一个黑暗之地。
艾萨克立刻就认了出来,这儿是帝皇之剑号上的机库。在过去,这里明亮而一尘不染。机仆会对这里执行最高规格的清理,这里是个好地方,他很喜欢机库。
然而,现在不是了。
现在,这里是个下贱、亵渎且令人不寒而栗的地方。光是看上一眼就快要让艾萨克呕出自己的灵魂。
地面被人皮铺满,随着微风轻轻地颤动,天花板上有肠子垂下,不成人形的无辜者们被吊在了那上面,用彼此的肠子连接在一起。他们凄厉的喊叫着,却引来下方那群叛徒的哈哈大笑。
艾萨克的手微微颤抖着——帝皇在上啊!他真想立刻引爆灵能炸死自己和这里的所有叛徒,但他不能,是的,他不能。
在我死前,我还有一件事要做。
酥麻的寒意从后脑勺蔓延至他的眼眸,整个脸都麻木掉的星语者用装出来的害怕结结巴巴地问着身后的那个叛徒:“大,大人,我能为您们做些什么?”
他听见一声哼笑。
那个叛徒傲慢地说:“很简单,凡人。用他们的生命开启仪式,这就是你被带到此处的用途。也是你唯一的用途。”
该死。
艾萨克的心一沉——仪式,仪式,这些杂种的脑子里除了召唤恶魔还有什么其他的东西吗?不,不能让他们得逞......
作为一个罕见的,老资格的星语者。艾萨克见过许多次与恶魔有关的战斗,没有一次是轻松的。他不想也不能让这场召唤仪式顺利进行,否则帝国的敌人名单里会再次多出一个恶魔。
它可能是已经出现过,却被放逐的,也有可能是新诞生的......无论哪种,艾萨克都不想看见这种事发生。
问题在于,要怎么做?
他一面焦急地思考,一面转动着手里的念珠,同时还得做出一副完全不明白的模样:“什,什么?我不明白,大人,什么仪式?”
“唉。”
那个叛徒不耐烦地叹息了一声:“总是这样,你们这些可怜的灵能者被抓捕,被训练,然后像是消耗品一样在他们的船上一代接一代的死去,却连世界的真相都不曾明白。”
我比你清楚得多,你这个杂碎。
叛徒说:“召唤仪式——我要你用自己的灵能沟通这些人的灵魂,明白吗?他们还没死去,但快了。我和我兄弟们精湛的手艺令他们感到无比的痛苦,却又不至于立刻死去。总之,照做就是,灵能者。你不需要明白怎么做,你只需要做就是了。”
艾萨克顺从地点头:“明白了,大人。”
他被冰冷的目光推举着,叛徒们注视着他,那目光让他几乎咬牙切齿。他们不是在看一个人——而是在看一件货物,他仿佛赤身裸体,而这些叛徒则是买家与屠夫,正评估着他身上有哪块肉值得宰割。
星语者艾萨克来到机库中央,抬起头,凝视着天花板。一个生活在船上的平民哀嚎着看着他,他不认识对方,对方也不认识他。帝皇之剑号很大,大到足够容纳一些人在底部生存,作为服侍阿斯塔特们的仆人存在。
而现在,这些忠诚者被剥了皮,被吊起,在天花板上哀嚎着。无辜者的鲜血们缓缓滴落,落在地面上,也落在艾萨克的脸上与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