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密集地长出马儿红棕色的短毛,马身上有白色的斑点花纹,黑蹄子,黑马尾。男人梳着一头乌黑的长脏辫,眉峰凌厉,高颧骨,眼窝深邃,一双淡金色的眼睛带着几分好战的气息。
人马很高,木椅在他面前显得过于小了。他礼貌地移开木椅,半跪下前蹄和后腿,窝坐在木桌之前。
“您好,请问我该如何称呼你?”我铺开笔墨。
“达达契克尔,”人马回答说,“称呼我为达达吧,我的朋友们都这么叫我。”
我在宣纸上写下了他的名字:“好的达达,请问今天找我来,是为了何事?”
“没啥事儿,自己在地狱呆久了,挺寂寞的,就想找个人聊聊天。”
“也可以,”说话间,烟花绽放的声音又络绎从人间传来。
我听着这烟花声,问道,“你可喝酒?”
“喝啊,哪有人马不喝酒的!也给你庆祝庆祝,过个节还下来工作,可真是够尽职的了。”
我取出云酒与陶碗,给自己与他斟上。这坛云酒是前两日刚收来的,据说不像之前那些辣嗓子。
“干了,执笔大人!”人马倒也豪爽,陶碗往桌上一碰,仰头一饮而尽,发出了几声马打响鼻的声音:“好酒啊!执笔大人!”
我自饮半碗,酒液的确柔和了不少,食道与胃中传来了熟悉的温热感。
“达达,你是怎么到地狱中来的?”我问道,重新给达达斟上酒。
达达又是喝了半碗,甩了甩头:“这事儿啊,我来地狱当差,后来觉得此地还不错,就留下了。”
“什么差事?现在可还在当差?”
“一开始呢,是作为地藏菩萨的护法被派下来的,但地藏菩萨好像又不需要我这个护法。我每日在菩萨的山洞中闲逛,无所事事,后来请求菩萨放我在地狱中游历。菩萨也爽快答应了,我就离开了菩萨洞,现在也就是个待业的神职人员吧。”
“你是从哪里被派下来的?谁派你下来的?”
“天狼星,”达达喝了口酒,“谁派我下来的,我不能说。”
“为何要派你下来做护法?”
“我上司说,近年来人间动荡不太平。人间一不安稳,三界都会受到影响。地狱众生的数量眼见着往上增长,官职数量却没变,这工作量唰唰往上涨。你看看白无常那脸,都快给累成黑无常了。”
我听他说话,大笑:“然后呢?”
“地狱就开始从各个维度调动资源,增加就职人数呗。你看看,现在像你这样弱不禁风的凡人都来地狱就职了,这在之前可是不常见的。”
达达好像意识到了自己的言语,连忙解释。
“哦不执笔大人,我绝对没有冒犯的意思。我就是想解释,凡人的身体本身就是三界中最不适合在地狱就职的。实话实说啊,你看你们啊,小毛小病多,什么吹个小风受个凉就要发烧感冒之类的。这种症状在我们人马身上可是从来没有的,我们就算裸着身子在寒冬里被冻上个三天三夜,也不至于发烧之类……嗨这还不如不解释呢,没有冒犯的意思啊。”达达又打了个响鼻。
“嗯明白,不冒犯。护法一职又是怎么回事?”
“护法嘛,维护秩序,必要时得充当保镖的角色。说白了,得观念正,脑瓜子灵光,还得能打。但您说说,地藏菩萨本就有护法,又不需要我这个能打的,维持秩序好像也有自己的一套管理方式。我每次问菩萨我该做什么,菩萨就说,做我想做之事就好。这我咋知道该干啥啊!”
达达懊恼地喝了一大口酒。陶碗又空了,我继续给他满上。
“嗯,做你想做之事。那你对此是怎么想的呢?”
“那我就不想做护法了呀!我受不了无聊的。所以嘛,就辞了职,每日就在地狱里兜兜风。看看铜锅煮人啦,自杀崖上又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