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之涛人老成精，自然听明白了他想打探些什么，

“云翩翩即便醒过来，也会有一段时间的虚弱期，你只管照顾好她的生活起居。当然她若是发脾气骂你，大概率也是黑衣云翩翩在骂你，你千万不要回嘴。

时间长了，她终归会走出来。

以我的经验来看，蓝衣云翩翩大概有四成赢面，黑衣云翩翩与黄裳云翩翩各三成。所以她的最终决定，若是不想再和男人有任何瓜葛，你也不要太过伤心。”

连无忧眼中含泪，长揖到地，点头应下。

是啊，他原本可以一直快快乐乐地和云翩翩在一起，若是他没有执意要去雪山万年温泉，若是他没有逼着云翩翩答应和他在一起。

但这一切又是谁的错呢？只怪他当初太自大，太贪心。

王怜星伸手拉起连无忧，出声安慰道，

“你也无须太过自责。便是没有你，云翩翩结丹之时，也会有心魔这一关。她始终是抛弃燕山男修在先，没有你，她一样会被困住。”

这句话，令连无忧宽慰不少。

果然是谁的孩子谁心疼，自从拜师以后，连无忧也有了除云翩翩以外，第二个真心宠爱他，为他筹谋的人。

十日之后，云翩翩醒了过来。

连无忧连忙送上熬好的白粥，小心翼翼地窥着她的脸色道，

“吃点东西吧。你昏迷了十几天了，你看你都瘦了，多少吃点。”

说着他轻抚了一下云翩翩消瘦的脸庞，云翩翩却似受惊一般慌忙避过。

连无忧有一丝受伤，想起师祖的叮嘱，也不知如今醒转的，是哪一个云翩翩，只好将白粥放下，默默退出云翩翩的房间。

如今，他也只能在书房栖身了。

过了两个时辰，连无忧进房一看，云翩翩又昏睡了过去，不过白粥倒是动了三、四口。

连无忧不由得大喜，连忙收拾碗筷，准备下午再给她弄点好吃的。

云翩翩每日时醒时睡，再也不曾与连无忧说过一句话。连无忧每日照顾她的饮食，她若是一顿吃上小半碗粥，他便足以开心上一整天。

狗东西最开始对连无忧也目不斜视，视而不见，当做没这个人存在，渐渐地也能看上他几眼了。连无忧观察着狗东西的反应，也渐渐能分辨出此时的云翩翩是否待见他。

尽管云翩翩不再与他说话，每晚连无忧修炼结束，总会去看一眼她睡了不曾。

没有月亮的晚上，那漆黑的房间中，只有云翩翩幽暗的目光散发出些许光芒。

她像是一只眼神儿幽深的猫，在阴暗的世界里久久徘徊。

三个月后，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连无忧端了一碗香菇炖鸡粥进房来。云翩翩看了他一眼，轻声道，

“谢谢你。”

连无忧欢喜不尽，这还是云翩翩醒了之后，与他说的第一句话。

他蹲下身看向床前的她，

“你好点了吗？今天给你熬了鸡肉粥，可还合你心意？若是不喜欢，我再去给你做别的。”

云翩翩闭上眼睛，只轻轻摇了摇头，便再不回应他。

连无忧也不懊恼，只打开了半扇床，让阳光照到梳妆台上。云翩翩的半边身子虽然嗮不到太阳，双腿却盖着薄薄的锦被，沐浴在阳光中。

云翩翩于碧云历三万二千九百九十五年八月十六开始结丹，历时八月后，因心魔缠身以致结丹失败，足足昏迷了半月之久。静养三个月后，方在碧云历三万二千九百九十六年八月初十，有了起色。

云翩翩渐渐开始有了反应，但她大多数时候，是以一种忧伤至极的神情，看向连无忧。

偶尔会说上一句“谢谢你。”

或是“对不起。”

连无忧不知道她是否已经做出了决定，做出的又是哪一种决定。